第83章 破阵
三月初八。
经过一个老道通宵加班，第一批避毒丹，成功出炉。
这丹圆如鸡心，漆黑如墨，硬如岩石，味道极为刺鼻。
长生皱皱鼻子：“硫磺？”
老道一指身后药草：“望江南、七叶草、良草、白花蛇舌草、紫叶草、苦树根.......”
“所以，全是驱蛇之物？”
“天下毒物、毒草不知凡几，经过药师组合后，又可以生出无数变化。若想炼出一味丹药，便可解开天下万毒，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听到师父的话，长生也明白了，先前总想着炼一味丹药，便能解尽天下之毒。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不过，有了这批特制的“避蛇丹”，倒是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半个时辰后。
高小竹领着长生等人，来到蛇虫最多的山道。
远远看去，蛇虫之物似乎又多了不少。
幸好昨日提前点了火堆，将蛇虫的前进之路暂时阻断。
否则，今日这些毒物恐怕已经逼近七侠镇了。
长生忍着恶心，将心一横，以大无畏的精神，当先跃过火堆，落入毒物包围之中。
一阵沉默后.......
高小竹惊呼道：“避蛇丹有用！”
长生这才慢慢睁开双眼。
只见以自己站立之处为中心，身边一丈之内，蛇虫尽皆避开。
到这一刻，长生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他长舒口气后，又试探着往前挪动了一尺距离。
对面的蛇虫，似乎感受到什么可怖的存在，立时一齐蠕动，朝后移动了一尺。
长生心中狂喜。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布袋，大声喊道：“可以过来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上官、王三、段无常三人，一齐跃了过来。
避蛇丹数量有限，暂时只有四枚可用。
众人如法炮制，慢慢向前移动。
足足走了几里远，蛇阵仍是不见边际。
这时，远处飘来一阵轻柔婉转的笛声。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竟能听到如此动人的笛音，众人一时间都听得入了神。
没人注意到，四面的蛇儿似乎受到某种刺激，突然变得癫狂起来。
“不好！”
长生当先警醒。
一条丈余长的黑蛇，竟无视避毒丹的限制，硬生生冲到他脚下。
就在黑蛇张嘴咬来之时，一道青光划过，将这大蛇斩成两截。
那断成两截的黑蛇，仍是疯狂扭曲。
蛇头眸光腥红，吐着红信，嘶嘶不停。
青魔剑再次出鞘，这次连蛇头也被斩成两截。
突然，段无常大喊一声小心，长生头也不回，反手一剑，便将身后两条黑蛇斩成数截。
“这笛音有古怪，大伙儿小心黑蛇。”
上官剑南沉声提醒道。
看来是驱蛇之人，感受到了危险，开始主动出击。
众人当即加快步伐。
一路上，不断有黑蛇发起攻击，好在数量不多，被四人剑斩刀砍，徒留一地尸身。
半炷香后，只见蛇阵后面，有十名绿衫女子，手持银笛，正吹个不停。
长生观察一阵便发现，这笛音操纵的不是所有蛇虫，而是那些黑蛇。
黑蛇霸道，将其它蛇、虫从藏身之地驱赶出来。
再有数名汉子，手持长棍，配合黑蛇，将四下逃窜的蛇、虫之物，赶到山道上。
如此才形成大规模的蛇阵。
段无常只觉怒火中烧，大喝道：“别吹了！”
那些女子见到陌生人，只是微微一惊，随即笛声曲调一变，附近蛇虫骤然变向。
瞬息之间，便将四人分而围之。
好在四人身上都佩戴有避毒丹，这些蛇儿也不敢主动攻击。
当中一名妖艳女子，放下竹笛，笑盈盈走到四人面前。
“你们胆子不小，奴家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擅闯我白驼山的蛇阵。”
长生喊道：“快叫欧阳兄弟出来相见，就说故人来访。”
妖艳女子笑道：“你这少年长得俊俏，却喜欢口出狂言，我家少主人，岂是你能见着的？”
长生不管，只是大叫：“欧阳瀚、欧阳海，再不出来，道爷就要开杀戒了！”
妖艳女子面色一沉，举起笛子放到嘴边，这次的笛音却更加轻柔。
无数黑蛇，从四边草丛中、水坑中、泥洞中、山林中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黑蛇，同样不惧避毒丹的药性，疯狂朝着四人嘶咬。
长生不欲纠缠，施展轻功，纵身跃起，向着面前女子扑去。
那些汉子想要过来救援，却被段无常轻松砍翻。
长生人在空中，剑已出鞘。
一道青光闪过，妖艳女子连同身边三名同伴，同时捂着喉咙倒地。
剩下六名女子，二话不说，扔下笛子就跑。
长生右手一扬，嗤嗤数声响起，六人扑到地上。
并非长生手软，而是这漫山遍野的蛇虫，还得靠她们驱赶回去。
留下段无常看守，长生三人继续往前。
走不多时，就看到一个山谷。
谷中有座高台。
三名男子站在台上，犹如巫神附体，跳着奇异的舞蹈。
台下，黑压压一片，全是黑蛇。
不过，这些黑蛇明显纤细不少。
少有丈余的大蛇，更多是不足尺余的小蛇。
长生厉喝道：“欧阳瀚、欧阳海，滚下来。”
这声音用内力送出，三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忽然舞姿一变，顷刻间，台下小蛇齐齐转头，朝着三人望来。
被这阴冷的蛇眼一瞪，长生只觉头皮发麻。
“怎么办？”
“拼了！”
长生三人心意一定，提着长剑就冲向山谷。
这群小黑蛇，竟比大黑蛇更为凶残。
蛇身一弓一放，能弹出几丈远，有的甚至可以跃过头顶。
三人背靠背结阵，互为犄角。
长剑不断划出，地上蛇尸越积越厚。
可黑蛇却似杀之不绝，前赴后继地往前冲来，一次次将三人包围。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斜地射来，正好落入蛇群中。
双方正自惊讶，蛇群突然发疯一般，互相撕咬起来。
任凭欧阳兄弟如何改变舞姿，蛇群就像喝嗨了，逮谁咬谁。
而且一条受伤，剩下群蛇便会一涌而上，咬死方休。
不大功夫，蛇阵自破。
三人将残蛇斩杀干净，顺利冲到高台下面。
长生这才看清，台上除了欧阳兄弟，另外一人，竟是位六旬老者。
老者见着三人残杀黑蛇，早就头发上指，目眦尽裂。
“你们三个恶贼，残杀蛇灵，不得好死！”
话不投机，自然就是一场恶战。
开始是三对三混战。
很快，双方就根据实力调整，变成老者对上官，欧阳瀚对王三，欧阳海对长生。
三对冤家打得不亦乐乎，颇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如果就这样打下去，要么一方惨胜，要么双方同归于尽。
幸好长生读过田忌赛马，抽个空，便和上官剑南互换了对手。
老者武功精湛，本是江湖一流高手，可惜却碰着新近突破的上官剑南。
十几招后，便被上官剑南的铁掌功打得吐血不止。
就在他倒地之际，地上一条黑蛇电射而至，正好咬在他的喉咙上。
欧阳兄弟拼死冲杀过来相救，可惜只是眨眼功夫，老者脸色已经漆黑，吐出的鲜血亦是漆黑、腥臭之极。
眼看老者脑袋一歪，没了气息，兄弟二人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没了斗志，扑到老者身上痛哭起来。
长生这才知道，原来老者是二人父亲。
良久之后，二人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此次白驼山举全派之力入宋，便是因为金皇完颜亮的一道旨意。
完颜亮下旨，江湖门派必须全力协助金玉宫，抢夺《九阴真经》。
此次不出力者，他日大金一统天下，便会彻底将该门派抹去。
在江湖人眼中，天下各国，无疑以金国实力最强。
这些江湖门派虽然不受朝廷管控，可也不会凭空得罪朝廷。
这才有了江湖各派齐聚七侠镇之事。
只不过，各派摄于九阴真人的声望，不敢做得太过份。
长生知道，三月初十的会谈，就是各派亮明底牌的时候。
同时，他也算看清了这些江湖人的嘴脸。
上次完颜亮为了杀九阴真人，既发钱又发口谕，结果各派敷衍行事，最后啥也没捞着。
这次没有奖励，只靠威吓，各派反而怕了。
算是将讨好型人格演绎到极致！
欧阳瀚泣声道：“爹爹不是怕了完颜亮，只是白驼山庄远在西域，江湖中人大多不识。爹爹是为了扬名天下，这才答应出手。”
长生厉声道：“我且问你，驱蛇上山，是为了什么？”
“金玉宫统领说，会谈在即，要给你们一些压力。”
等哥哥说完，欧阳海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也要清除你们的哨卡。”
说完这些，兄弟二人便不断求饶。
长生冷冷道：“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为了名利冒险，自然也是承受相应后果。”
欧阳瀚一挺胸膛，“杀我吧！放了我弟弟，他还未娶亲......”
欧阳海抢道：“杀我，放了我哥哥，他孩子刚刚出生，连名字都未取好.......”
长生突然来了兴趣，望着欧阳海道：“你有几个儿子？”
“两个。”
“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欧阳剑。”
“小儿子呢？”
“爹爹在世时曾说过，小孙子如果是儿子，可以取名欧阳锋。”
“烽火的烽？”
“锋利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