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草莽(下部):北山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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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空飞来棒

解旺子的演唱结束后,他看见张山进了关押赵燕燕的窑洞,张黑牛和老虎、包子等人站在窑洞附近,嘀咕着什么,一脸的兴奋。他回到饲养场,想到他演唱期间,自始至终没看到赵燕燕,开场之后,也没看到孙天赦。留给他的那个位子空着,一直是张山坐在那里。孙天赦为什么不跟张山坐在一起?他是不是在赵燕燕跟前?解旺子脑子里回旋着张山等人的举动,坐在马扎上发呆。

老吉进来了,往坐炕边上一坐,双手在装烟丝的小兜里揉搓,看着解旺子说道:“到底是灯影世家出来的人,虽然乐器不咋得力,可你唱得还是挺好的。”

解旺子抬头问道:“叔也喜欢看灯影戏?”

“咱们黄土塬上生出来的戏,咋不喜欢呢?不说看,就是听上一次,心里都亮堂几天。我来这里两年多了,第一次听……”

“以后有空再给你唱。”

“再演出时,叔跟上你助唱。灯影戏要人助唱,才更有味道。”

“行啊,闲了咱俩练习唱些戏折子。”

聊了几句,老吉说夜深了,让他早点上炕睡觉,解旺子让他先睡,说想坐会儿。老吉开玩笑:“都说唱戏的人心里花。今天来了个姑娘,你是不是心里起窍了?那个姑娘长得咋样?刚上了堡子,我瞥了一眼,还没看清。”

“我也没看清。”解旺子说。

“今夜,这里肯定不安宁了。”老吉往炕边敲了敲烟灰,说道。

“为啥?”

“平时没女人啊。突然来了年轻女娃,你以为这山上近百个男人,心里不嘀咕?你看你,都没心思睡觉了。哈哈。”

一句话说的解旺子有点不好意思,就上了炕,脱了衣服,靠窗子睡了下去。由于窗子有风,老吉说他靠窗睡关节痛,平时解旺子就睡在这儿。

老吉抽完烟,脱了外衣,噗的吹灭了灯,躺了下去。窑里一片漆黑。拴在窑洞里手的几匹马吃着夜草,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声音。解旺子自从主动要求喂牲口以来,就跟老吉睡在了马圈里。这个马圈比较大,足有七八米深。前面是炕,后面是马圈,四匹马拴在窑掌里。那里顺墙横放着一条石槽。平时马屁股对着门,人家弹个蹄子,放一声屁,躺在炕上的人都能听见。早晨,这四匹被拉出去,晚上拉进来。在马粪和马尿中,他也渐渐习惯了跟马同窑的生活。

“叔,那个姑娘被单独关在那个窑洞里,不会有人欺负吧?”

“咋不会呢?而且是个闹红的,他们肯定不会像对待普通女人那么对待她啊,哪怕是吓唬她,肯定要闹一番呢。”老吉口气肯定的说道。

解旺子一听,心倏然缩成了疙瘩,他真担心,担心老吉说的情况在赵燕燕那里发生。

老吉预判的没错,此时,张山盘腿坐在炕头上发着呆,貌似在打着坐,其实心里在开小差。他想起他的侄子张黑牛和老虎等人看到赵燕燕后那兴奋的神情,想起有人说带回来了“二房媳妇”这句话,想起孙天赦看着赵燕燕那色眯眯的眼神,又想到赵燕燕端坐在他身边那淡定的神态、不言自威的气质,和那清秀妩媚的长相,多种情形和想法在他心里交织,使他不由自主的一种想法——那就是先把赵燕燕保护起来,占为己有,然后再想方设法征服她,改变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沿着这个思路,张山越想心里越得劲,越想越没睡意,就这么坐着,听着,最后,他坐不住了,决定下去看看。

张山轻手轻脚地来到赵燕燕的门前,立在门前,好像在偷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望了望窑洞上的天窗,迅速攀爬了上去。到了天窗跟前,像个蝎子似扒在那里。他能在光溜溜的墙壁上爬行,是因为手里两把刀子,用刀子扎着土墙快速上去的。

在天窗口,他打开火机,朝炕上照了下去。胳膊刚往进一伸,赵燕燕一声惊叫,谁?干嘛?把张山给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背仰掉下去。

赵燕燕为了节省煤油,吹了灯,靠炕墙坐着。因为窑洞长期不住人,到了晚间,炕上又潮又湿,还是光席炕,只有一床旧褥子,根本躺不下去。她就这么靠在墙上,似睡非睡。在迷糊中,感觉天窗有动静,睁开眼睛,就看见有道微弱的光,接着看见了一只手。她倏然跳下炕,就喊了出来。

“别喊,是我,我看看你。”张山从天窗上伸进脑袋,跟赵燕燕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缩回脑袋,下去了,接着,点着灯的赵燕燕就见门闩在移动,无疑,张山在撬门闩,就问道:“你要干嘛?”

“你把门打开。”

赵燕燕见张山说话压着声音,好像怕人听见,就故意叫道:“孙天赦,孙队长,有贼了,快来人呀。”她喊着,一面竭力拉着门闩,怕被撬开。但因为双手被绑了绳子,门闩被撬得哐啷哐啷的左右移动,赵燕燕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了,因而一声接一声的喊了起来。

张山本来是想悄悄的与赵燕燕见个面,没想到她破刺刺的喊了起来,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这么喊,别人听了是什么想法?张山来气了,感觉赵燕燕在踢他的面子,就一下撞开门,赵燕燕一个后仰,被推了几尺远。但她一个鹞子翻身站起,想往出冲,结果身子被往后弹了一下,原来拴在她腰里的绳子,另一头在墙上的一个铁环上拴着。

张山见赵燕燕企图往出冲,呲着牙似笑非笑的看着,意思在看她如何跑得出去。结果墙壁是土质的,人在极度惊厥中就有出奇的力量。铁环在赵燕燕的狂奔中,还是在土墙中裂开缝子,掉落了。赵燕燕一个前扑蹦出了门。张山慌忙去踏住了绳子,又被赵燕燕一把抽掉,倒把他滑了个趔趄。

“狗日的!”张山骂了一句,起身就追了起来。由于是黑夜,只感到眼前一个影子忽左忽右的晃动,还不断的叫喊:“啊,来人呐,贼来了——”

就在张山狂追赵燕燕时,一个东西空中飞来,打砸在了他的后脑上,只听张山“妈呀”一声,就扑倒在地。

赵燕燕见后面的人倒了,愣了一下,接着又跑。在黑灯瞎火之中,跑向院边,冷不丁看见一个高晃晃的人影,似乎就在她面前。她立即转身,朝西面跑去,感觉没跑多远,就一脚踏空,一个趔趄滚了下去,好像碰在木头上。与此同时,响起了呱呱的鸡叫声。那叫声在黑夜中分外恐怖,好像遇到了黄鼠狼。她这才发现,自己掉到鸡窝了。

而让院畔的那个黑影子,是孙天赦。

在张山心里对赵燕燕蠢蠢欲动时,孙天赦同样也睡不着,心里想象着赵燕燕那毛润润的眼睛和紧闭的嘴唇,感到身体燥热,下身发硬,心里总有一种想看到赵燕燕的冲动。他知道赵燕燕是他的敌人,是自己将要审问的人物,但他不由自己,好像自己的身上有了她的荷尔蒙,使他欲罢不能。他有意将自己的意念往米珠珠哪儿想,但感觉不顶事,他的心里长了手,他的身上起了火。

“反正,她是敌人,如果表现不好,就要动刑。搞了他,和动了刑有啥差别呢?况且,如果她是个怂胆子,自己搞她时,肯定会告饶招供的。山上这么多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怕自己被人强奸呢?”

心里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那女的喊叫他的名字,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老大跟自己想到一块了?而且还比自己早动了一步,那让他先来吧,让那女的喊吧,反正再喊,即使整个堡子上的弟兄都听到,没有老大和他的命令,没人去管的。所以,他躺着没动。可与他睡在一个大炕上的张黑牛和包子被喊声吵醒了。包子用手戳了戳张黑牛,说你二大要弄那女共党呢。张黑牛说:“让弄去吧,只要弄到手也是本事。”

孙天赦听着赵燕燕的喊叫,突然感到自己尿胀了,就起来披上衣服,下了炕。张黑牛以为孙天赦听到叫声,要去看看情况,就说:“二掌柜,别理。”孙天赦说:“知道,我去撒尿。”

孙天赦刚出了门,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西面跑了过来,张山被绳子拉倒,他也看见了。等他俩跑过后,孙天赦走向院畔,背向那棵大槐树,正准备撒尿时,听见张山妈呀一声,接着就看见赵燕燕扑来了,他一躲闪,赵燕燕就拐了弯,跑了。

“大哥,怎么了?”孙天赦边撒尿边问道。

张山好像懵了,缓了一下,才站起。这时传来了鸡那呱呱的叫声,张黑牛等人从各个窑洞里跑了出来,很快就围向了张山。他们都穿着白色粗布睡衣,手提灯笼,像几个披麻戴孝的人。

“咋了,出啥事了?”

“鸡咋叫了呢?”

“咋了,大哥?”孙天赦撒完尿,冲到张山面前,问道。

“你?你不知道咋了?”话音刚落,张山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孙天赦懵了,问:“大哥,黑灯瞎火的,你打我干嘛?”

张山两眼阴森森地说道:“只允许你打我,不许我打你?”

“我打你?我出来解手,就见两个人跑来,我还没看清哪个黑影是你,就听见了你的叫声,咋是我打了你呢?”

张山暴跳如雷:“你敢说不是你打的我?”

“大哥!如果是我打了你,我今夜就得猛症死了!”

张山弯腰捡起那个手靶粗的二节棒,说道:“你没打我,那是谁打的?”

孙天赦顿时有点委屈的说道:“大哥,难不成你脑子里的一根弦儿被打断了?咋能说是我打你呢?你这样冤枉我,我做鬼都哭不出声。”

张黑牛接过棒子一看,说白天他和包子收拾西窑卫生时,见这个东西在窑洞里,还有其他棍棒,他俩都弄出去,倒在墙角了,分析是那女匪打的。

孙天赦说:“对呀,我让黑牛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还考虑到这女匪手里有了东西,伤咱们的人,肯定是黑牛他们没有把棍棒啥的没收拾干净啊。”

张山情绪激动地说道:“废话!她从我眼皮地下跑出去的,我亲眼看见她手里啥都没拿,突然间哪来的二节棒?再说,她的双手被绑没有?如果绑了,能拿东西吗?能甩棍子吗?”

“能啊,二大,那女的把铁橛都能拔掉,能从窑洞逃出,肯定是给怀里揣了东西。双手抱在一起扔棍子,是能扔出去的。你先别往我孙叔这想了,把那个女匪抓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听侄子这么一说,张山怔住了。

“对呀,赶紧找那女匪,小心寻了短见。”

孙天赦话音刚落,吉强跑来了,说他们已经抓住了那女的:“那女的好像要逃跑,黑灯瞎火跳到了鸡窝棚子上,把鸡窝踩塌了,惹得鸡日呱呱乱叫。要不是鸡叫,我还在东面找呢,结果那都跑到饲养场下面了……”

张黑牛看见赵燕燕被几个人扭了过来,就上前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妈的,老子没打你,你倒打老子了。”

赵燕燕眼睛扫了一下眼前的人,没理。

孙天赦拿起那个二节棒,走到赵燕燕面前,问道:“是不是你用这个东西,打了我们老大?”

赵燕燕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