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为母献身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小轿车般的蜘蛛就将二人接连撞飞。
小荷的后脑勺和门扇来了个零距离接触，豆蔻更是当场滚了出去，木剑脱手，落在了房间另一头。
好在梦境里的灵魂体与现实躯体不符，小荷只觉得眼前一花，就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面对比自己还高出一倍的灰褐巨蛛，她反握匕首，猛扑向前方，从再度起跳的巨蛛身下险而又险地避过。
巨蛛撞在房间墙面上，发出一声古怪的闷哼，弹动节肢调转身体，再度寻找猎物。就在这时，它身子一歪，躯体下侧竟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划痕，乳白色的浆液从伤口滴滴涌出。
小荷甩掉匕首上的粘液，迅速拉开距离，等情况略微缓和，才有机会观察眼前的庞然怪物。
仔细一看，这东西和蜘蛛差别很大，它只有四条光秃秃的节肢，节肢末端像穿鞋子一样套在四根巨大的脚趾里。
它的头腹更是浑然一体，由一颗畸形倒置的人脑袋充当——两只眼睛在下，裂口般的巨嘴在上，僵硬地朝天花板张开，其中生满烂牙。
这能把蜘蛛恐惧症患者吓得移民外太空的巨蛛行动诡异，它的腾跃前扑几乎没有任何预兆，速度更是快得与它臃肿的体型不符。
难以想象伊娃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给一个五岁小孩设计这个缝合怪的，这种东西出现在噩梦里都称得上重口味。
趁着小荷吸引敌人的间隙，豆蔻终于是捡回木剑，跑到小荷身边，一齐面对徐徐转身的巨蛛。
“我们，我们怎么办？”
豆蔻紧张地握着剑柄，全然把小荷当成了主心骨。
“分开，一个人吸引它，另一个趁机偷袭——来了！”
二人在此时终于展现出些许默契，分别朝着左右闪开，巨蛛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地，伤口溢出更多的粘液。
小荷和豆蔻稳住脚步，从左右两侧同时反身进攻。
比起小巧的匕首，豆蔻手中的玩具木剑附上了一层无形的锋锐，一次斩击竟切开巨蛛半个身躯！
只有四条节肢的巨蛛攻击节奏瞬间被打乱，仿佛一辆爆了右前方所有轮胎的卡车，摇摇晃晃地踢踏着脚步，试图重新找回平衡。
豆蔻见状，吃力地抬起木剑乘胜追击，朝着巨蛛逼近上去，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当心！”
数只人头大小的黑蜘蛛从巨蛛身下的影子里窜出来，一口咬中豆蔻的小腿，她一个趔趄，强撑着继续挥剑，但隐形的剑锋还是偏离了目标，同巨蛛失之交臂。
巨蛛趁机稳住身形，它高高抬起节肢，对准豆蔻正欲砸下，竟感觉到有东西爬上了它扁平的头颅。
它动作停顿，两眼猛地向上翻转，霎时捕捉到一道人影，还有刺来的雪亮刀刃。
白色的血液四散飞溅，沾染上小荷的脸颊。
巨蛛身体虽大，对头顶的敌人却毫无还手之力，那张嘴也无法动弹。它挣扎着挪动身子，晃得小荷失去平衡向后跌倒，险些摔进那血盆大口。
她反应奇快，直接大跨一步，将两脚分别撑在巨蛛的上下颚，上身越过虫口，继续猛刺向那对眼睛。
抽刀又扎，再拔再扎，小荷专注地一次次扎下匕首。握刀的右手脱力，就用左手裹在右手外面继续刺，好似在给板结的大地松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巨蛛的头颅被扎得千疮百孔，最终抽搐着爆成一地碎肉，房间中央的地板打开一扇通往地底更深处的活板门，这关算是通过了。
小荷滚落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爬起，赶向豆蔻那边。
“还活着吗？”
“活着......”豆蔻挑翻最后一只“小”蜘蛛，把那足球大小的黑色躯体推得远远的，她试着爬起，却使不上力。
顺着小荷略带惊恐的眼神，豆蔻才发现自己的腰部变成了纸板。纸板底部用铅笔粗糙地画了一个断面，再往下看，地板上散落着另外几块撕碎的纸板画，长度和她的腿差不多。
“不疼哎。”豆蔻好奇地翻了翻身，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转动身体，腰部的纸板画都会跟着变，呈现出平面和立体的完美结合，“真神奇。”
“你在这种时候倒是冷静......现在怎么办？”
小荷捡起那堆腿的碎片，发现拼不回去了，看着地上零落的纸版画，她竟有些想笑。她还记得有回天然出门没穿好假肢，走着走着两条腿就一起掉地上的场面。
“你直接退出结算？我可背不动你。”
“我有办法的，等我一下，看我的——”面对这种情景，豆蔻不惊反喜，她把自己在地上摆正放稳，像颗圆底棋子似的立在地上，抬起双手捧在脸前，垂下双眼酝酿起来。
小荷在残骸间清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调整自己的心率。
战斗是很累人的活儿，她体质一般，论耐力是比不上天然的，必须抓紧时间休息。
在这个地牢待久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前面的玩家里不可能没有人动“原地拖时间提升评价”的脑筋。为了避免撞上那个“不活跃惩罚机制”，她们必须保证前进速度。
小荷开启【探索助手】的计时器，好奇地观摩豆蔻做法。
她的死亡传承血统听着豪华，实际上兑换到手的两个魔法都是拿来咒人的，作用对象仅限人类。用处微妙不说，在满是怪物的地牢里还无法施展。
不知道豆蔻的兑换是什么，既然墨子把她和小荷一同留到末尾，又没有把她们当外人的意思，想来豆蔻的能力肯定十分特殊。
没准，墨家队是准备培养豆蔻，当做忘忧的替补？
“来吧，孩子们......来吧......”
在豆蔻轻柔的吟唱声中，一抹鲜红从她的唇间涌现，最开始是几滴不起眼的液体，很快，她口鼻处淌出的鲜血汇成汩汩涌动的溪流，滴落在她双手中聚成水洼。
随着鲜血涌动，这名青涩莽撞，行事笨拙的年轻女子身上，迸发出一种邪异的母性。
在那一声声满怀着爱的呼唤里，红色的血汤里鼓起大量液泡，它们涌动一阵，纷纷睁开两颗颇为可爱的黑点点似的眼睛。
这些血质生物只有汤圆大小，嘴巴里发出“咿呦咿呦”的回应，好似正在呼唤母亲的孩子。
豆蔻脸上的红润迅速褪去，顺着鲜血汇聚到手中，最终，面色如纸的她端详一番手里的小血团们，将它们轻轻放到地上，满怀慈爱地看着它们围绕自己转圈，拖出一环环长长的血迹。
“好孩子，到你们献身的时候了。”
随着她的指令，血团们迅速膨胀起来，朝着她的腰部汇聚成巨大的蠕动血块，它们在细小的尖叫声中撕裂彼此的身躯，融为一体。
涌动的血肉托举起豆蔻，当尖叫声止息，一对鲜红的崭新双腿已经落成，血团们的脸庞凝固在皮肤表面，大张着嘴，保持着最后叫喊的模样。
豆蔻调转身体适应了一下，用脚尖在地上触了触，那股妖异的气质随即逝去，变回稚嫩的天真。
急于表现自己的她在搞砸这么多事情后，终于找到了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你看你看，很棒对吧？”
“......这个能力我能兑换吗？”小荷顿时觉得女巫的传承没那么好了。
光是在视觉比拼上就已经输了。
“哎？可是它生效很慢，还容易贫血——已经拥有魔法能量的应该不行。”
“可恶。”
“扎克！你在哪里？！”
如鼓声作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远远又传来扎克母亲恐怖的喊叫。
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巨响从她们来时的房间传来，大地震颤，门缝下方飘出一股烟尘。
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此地都不宜久留，小荷招呼上豆蔻，跳进通往更深处的活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