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敌意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伍天然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她见生人就害怕的毛病没犯，肯定早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个误会也有她私心作祟的成分在，代行者身份的特殊性毋庸置疑。
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这是某种极其特殊的罕见头衔的，故将其保密了。
回声轻耸肩膀，关掉面板，“既然你是代行者，事情就简单了，来吧。”
他在前头领路，走到那面闪烁着闲人免进提示的墙边。墙壁上裂开一个方形缺口，露出掩藏在后方的繁忙区域。
顶着身份头衔的人在街上穿行，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比玩家更显忙碌。
除了在天灾幸存者里遇到过的【隐士】、普通的【劳工】外，伍天然还看见【观测员】、【清道夫】之类的特殊头衔。
回声穿过缺口后，脑袋上就飘起【代行者】的头衔，伍天然在缺口外面张望一阵，学着他穿过后，在她头顶浮现的头衔呈现半透明状。
“没完成试炼任务之前就是这样的，这很正常。”
回声向她解释。
“平时你要向普通玩家和劳工保密这个身份的优待，比如激活身份后，一般就不缺缓冲期了，这是其中之一。你还可以自己拉一支小队协同游戏，就像我这样。等你开启，呃......”
他停顿片刻，挥手在脸前扫走面板。
“它不让我提前透露更多了。”
“好处这么多，代行者是负责做什么的？”
“在现实里额外完成一些任务就行，大部分是替灵魂游戏跑腿，多劳多得......”
一只手忽然拍上回声的肩膀。
“你是带开路者过来参观的吗，回声？”
“哦，是你啊。我都没感觉到你靠近过来。”回声略微提高音量，把肩膀上那只手拿了下去，“差不多吧，我来帮忙问问有没有转劳工申请这种东西。”
这不请自来的人简直像个幽灵，连伍天然也没注意到他是如何出现的。
顶着【通讯员017914】的头衔，她对数字不是很敏感，但她通过对方的外貌和穿着认出了这人——这是她从伊娃那里逃出来后，接待她的通讯员，对方仍是那身上班族打扮。
不知为何，仅仅几天时间没见，通讯员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份敌意。
他把表情控制得很好，也礼貌性地跟她打了招呼，但伍天然就是感受到了那股对自己的反感。
“我记得EPIC小队三天后要进行一个强攻任务，你们得抓紧时间休息了，接下来会很忙。”通讯员拍拍回声的胳膊，“不如我跟她单独细谈吧。”
“打住，我也正好要找你们问问：为什么开路者是代行者？”
回声从面具眼缝处露出的双眼微眯，他利落地甩了甩粉色长辫，没有丝毫退缩。
“难道这个身份不够珍贵，不能调到安全的劳工里面？【迷梦位面】开启后，游戏紧急征召了十来支代行者队伍去搜救，给我们队发的奖励快多到堆成山，现在又来这出——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当本人的面直接讲了。”
通讯员双手插兜，短短地扫了伍天然一眼——后者已经朝他皱起眉头。
“开路者只是个称呼，不代表实际能力，也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灵魂游戏给她开了一堆绿灯和特优待遇，调动了太多资源，哪怕我没法干涉游戏本身的决定，但在我看来，成本已经远远超出一个【普通】玩家的所能提供的实际价值。”
“所以，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代行者身份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转职成劳工，没门。”
说罢，通讯员大摇大摆转身离开了，没走出几步，就随着一道闪光消失在空气中。
直到对方不见踪影，伍天然的满腔怒气才凝成话语，可是通讯员已经离开，她打了半天腹稿反复推演的话没处说了，气得直跺脚。
灵魂游戏耗了多少成本关你一个通讯员什么事？又不是你出的钱，轮得到你来操心？
你以为我想要这个身份吗？你看不顺眼倒是把我赶出游戏啊！我巴不得走呢！
“这家伙出什么毛病了？”回声望着通讯员消失的地方嘟囔了一句，“别理他了，照我说，代行者也挺好的。把试炼任务做完，以后的日常工作也可以挣到很多缓冲期。”
伍天然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拼命平复情绪，这至少是半个好消息。“你跟他很熟悉吗？”
原本她还打算事情结束后好好逛逛中转点的，现在气得没心情了。
“算不上，就是结算的时候见过几次。”被这么一闹，回声也有些尴尬，他挠挠脸颊，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看来劳工区是没事干了，我带你认认去属性大厅的路？每次结算后都要往那里跑，记熟了也方便。”
得到伍天然同意后，他们原路返回，穿行在奇装异服的玩家们之间。
把自己打扮得像商场里的人偶和装饰树的人比比皆是，与某些行为艺术般的装扮一比，回声的一头粉发也不算突出了。
“刚才谢谢你。”走出一段距离后，伍天然说，“我不太会讲话，社交不是我的长处......总之，非常感谢。”
“熟能生巧，多练练就是行家了。”
“他不会针对你们吧？”
“不用担心，劳工的行迹有问题是可以举报的，相信游戏的判决就行。更何况——”他自信地敲了敲右手护臂，握紧拳头，“我们队专精战斗，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这种积极的态度唤起了伍天然对过往的回忆，她的心情骤然灰暗几度，赶忙甩甩脑袋驱散坏念头。
“到了，全中转点最忙的地方。这里都是一人一舱，现在人倒是不多，不用排队。”
面前的建筑物内紧凑地排列着数不清的巨型玻璃管，玻璃管上有开口，大小足以容纳一人站入，让伍天然联想到科幻电影里的生物实验室。
回声带着她进入建筑，刚要给她继续介绍就动作一顿，发出一个颇具外国口音的音节。
“Hummm......导游行程得提前结束了，来了个任务，我得先走一步。”
“是我导致的吗？”伍天然想起通讯员略带威胁的话语，她一直在担心这个。
“当然不是——几个清道夫把自己困在麻烦的地方了，需要人把他们抢出来——每个位面情况不同，偶尔是会有这样的情况的。”回声朝她挥挥手，“我得走了，要是遇到麻烦，通讯联系我。”
伍天然还在组织语言，这位队长已经奔出属性大厅，在街道上拐了个弯，奔着【传送站】去了。
她只得对着那抹粉色的背影感激地挥挥手，向往对方的自信和心理强大之余，更觉得自己没礼貌了。
她找到一个就近的玻璃管，走入后管道自动闭合，玻璃变成了不透明的暗色，与外界环境彻底隔绝。
直到这时，恢复了孤身一人状态的伍天然终于能自如思考，她微微抬起头，点着下巴，面色凝重。
回声的模样显然是外国人，假如上场游戏的空山确实是摩尔国人的话，这已经是她在游戏里遇到的第四个外国玩家了。
他们的国语怎么说得都这么好？
灵魂游戏还送外语知识？
我咋没收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