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TAC-P全能型佩戴式假肢
行走，是人类探索世界的基础。
拥有一对高配置的假肢，是伍天然的最大愿望。
可是她没钱。
假肢不是什么有庞大市场的平民产品，和残肢配对的接受腔还需要定制，价格居高不下。更糟糕的是，她连膝盖都失去了，想要在行走时保持平衡就更仰赖假肢的性能，不得不选择昂贵的产品。
她现在用的假肢是当年跟残联申请补贴后买下的，伍天然还记得自己撑着护栏，将仅剩的腿部放进假肢，发现自己悬在地面以上时的感觉。
那一刻，她才重新活在人世中。
经历不知多少天的训练、适应、夜以继日的重复练习，她终于能脱离拐杖独自行走。
可是好景不长，经历时间流逝和部件老化，假肢早就过了该更换的时候，出现的问题越来越多。
不再合适的接受腔开始频繁磨破她残存的腿部，她经常在疼到受不了脱下后发现腿上多处出血、红肿发炎。随着情况越来越严重，走路都成了一种煎熬。
在生理折磨和无法对抗的经济压力下，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父母不知道假肢需要更换的事——伍天然不愿意把这份压力强加给他们——他们最初不解，屡次鼓励劝解，灰心后也就任她去了。
最后，这对带来的痛苦多过便利的假肢就长期躺在了房间角落里。
考虑到那费劲的穿戴工序，伍天然不禁遐想，如果进入伊娃梦境的那天她没请假出门，而是安分躺在床上刷手机，入梦后会不会得靠一双手通关整个流程？
伊娃会好心给她一双腿吗？
“应该是这儿吧？天然，我们到了！”
手臂上传来的摇晃把伍天然从思索中带了回来，小荷正挽着她走路。
两人每次一同出去——哪怕这回是在灵魂游戏里——总是走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她们需要扶持着彼此。
第一轮游戏那种情况容不得半点松懈，现在放松下来，伍天然倒是没有了睡意，只感到深深的平静。她的腿自游戏开始后都不怎么疼，或许是种福利？
“这屋子好干净啊，就像是新搭的一样......呃，确实有股油漆味。”
小荷一手牵着伍天然，一手摸着面前小屋的外壁，用非视力的感官感知身前事物，过了好一会儿，才改用眼睛观察它。
恢复视力和失去视力一样，都要重新适应世界，小荷和伍天然校对过，就连前者印象中的圆和方都与实际所见对不上号，更遑论辨认物体了。小荷学习得很快，但还需要更多时间。
她们面前的小屋是周边唯一一家开放的摊位，挂着【物品栏教学】。摊位的柜台后坐着一个戴面纱的黑衣女人，透过朦胧的遮盖，能看出对方约莫三十岁出头。
其他三人还留在广场附近，消化着迄今为止收集到的所有规则和内容，更快适应现状的伍天然和小荷就抢先来到了此地。
“来领兑换物？”黑衣女人的语气死板得令人联想起电话客服。
“是的，我来拿......我来拿我的腿。”这是句奇怪的话，连伍天然自己都笑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跟别人谈论假肢乃至残疾有关的一切都很羞耻，不过自打拿着腿收拾了996后，这种耻感倒是缓和些许。
至少，她还是有点用的。
“按住手环，闭上眼睛，想象用手拿出自己的兑换物。”黑衣女人撩起一点袖子，将手指落向腕带做了个示范，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水晶球，又让它凭空消失，“放回也是同样的道理。等你们获得权限，可以在面板里完成这个操作。”
伍天然和小荷这才发现，她们左手腕上戴着一个朴素的银色手环。它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小荷好奇地摸着手环光滑的表面，“这是——”
“玩家手环。”女人仿佛知道她们要问什么，流利背诵道：“左手戴着手环，就代表是灵魂游戏的玩家。”
“我3分的视力修复——”
“身体强化类兑换会直接作用于本体，无法存放在物品栏内。”
两人懵懂地点点头，伍天然按住手环表面，闭眼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简略的方格，上面还飘着【物品栏】字样。
稍一走神，物品栏竟向后翻了数十页，不知道怎么快速跳转的她想象出一只手慢慢往回翻，老老实实地寻找自己的兑换物。
旁边传来小荷和黑衣女人的对话。
“请问您是——”
“引导人员。”
“哦！谢谢，请问怎么——”
“隐士的一员，叫我隐士就行了。”
“为什么我说什——”
“你们的所有问题都在我的预料内。”
“啊？可——”
“见过太多玩家了，这叫做经验之谈。”
“......好厉害！”
经历一番努力，伍天然可算在物品栏第一页找到了她的兑换物，她以虚幻之手抓住它拽向外侧，想象它落在自己掌中，立即感觉到双手一沉。
“出现了！”小荷发出惊呼。
伍天然用拆礼物的期待心情睁开双眼，看到一对表面光滑的假腿正落在她手上。
哪怕以假肢的标准，它们也算轻得出奇，加起来恐怕还不到十二斤。接受腔外壳漆黑，表面布满网格式的细微纹路，膝关节下方不是仿真外壳，而是充满机械之美的银灰色金属，金属的曲度甚至模拟出了小腿的肌肉曲线。
信息窗口在伍天然眼前展开，这回，她仔细阅读起上面的内容。
【TAC-P全能型佩戴式假肢】
【售价：4分】
【等级：Lv.1】
【类型：装备】
【运行能量：电力】
【说明：本产品为TAC系列于十周年出品的特别纪念版本，强化钢骨架，碳纤维接受腔，磁吸自锁式关节接口，满电续航20天，集奔跑、行走、跳跃、攀爬等多种模式于一身。在足底扫描企业签绘后，可参与买十条腿送一条腿特别优惠活动！】
【备注：本产品只成对出售。】
TAC......从没听过这个品牌。这个介绍看起来不像是虚构的，莫非真的有这个牌子？难道它来自其他平行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存在的品牌？
这件东西，该不会是从这个TAC公司买的吧？原价多少？
瞎想一通，伍天然回神，掂量起T型假肢。
这，真的是我的了吗？
估了估它的价值，她不由得两眼放光。这下子一口气省了多少钱啊？这样的假肢没有十几万都买不到吧！
要是能换成钱就好了......
她惊喜地把手上的两条腿递给小荷，让她也研究研究，又转头看向黑衣女人，还没开口，后者就未卜先知地指向旁边的小隔间。
“试衣间在那边。”
两人欢快地抱着腿过去了。
很快，又有两道身影来到柜台前。
“你来这儿干嘛？我警告你啊，之前是我放松警惕，要真是打架你打不过我的。”
“我，我来拿兑换，那我离开，你先......”
“你——算了，排队吧。”调休停在柜台最左边，同996保持距离，举起一根手指强调道，“我不跟女人吵架，你也别打我的主意。”
“我不会的。”996看着自己的鞋尖，站到最右边。
休息场地禁止攻击行为，这倒是让这里的气氛缓和不少。黑衣女人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况，疲惫地叹息一声，重复起之前的台词。
当这两人研究着如何把物品栏里的东西拿出来时，旁边小隔间的门刷一下开了。
换上新假肢的伍天然在小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高高挽起的裤脚下露出黑亮的碳纤维外壳，脚部套上了她原本的鞋子，她已然整装待发。
“真的没问题吗？”
“嗯，让我自己来吧。”
小荷缓缓放开手，“加油！”
伍天然满怀期待地微微张开双臂，像是在走平衡木一样稳住身体，抬起右腿。
随着大腿摆出姿态，假肢智能地感应到运动需求，展现出无比自然的迈步动作，不管是膝关节还是足部，都协调摆出了行走姿态。
伍天然将脚落向地面，迈出她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她刚一转移重心就失去平衡，上身歪斜，疯狂挥舞起双手。
“哎哎哎哎——！”
“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