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暗流汹涌
这就是女巫给予的所有的提示了。
小荷仰靠在椅背上，研究起面前几乎没什么关联的谜题。
她对灵魂游戏，乃至位面本身的了解都很有限，想要通过逻辑推理出答案很难，必须发挥想象力和记忆力，自己填补中间的空缺。
迷梦位面曾经遭遇了一场公认无解的末日，在末日降临后，伊娃掌控了整个位面。
它通过造梦的方式囚困控制了位面内的人类，把他们关在无限循环的美梦中。
但有一群孩子跟伊娃关系匪浅，他们就是清醒梦者，知晓伊娃和梦境的存在，伊娃倾注在这些孩子梦中的心力显然多于普通的做梦者。
灵魂游戏对清醒梦者的关注度也极高，愿意为清醒梦内打开的裂隙支付重赏，但清醒梦者本身并不值得在意。
不像晶核位面还有原住民势力和自己的历史，迷梦位面的原住民已经被伊娃全部控制。
那里没有社会，没有势力，一群半大孩子也做不了主，迷梦位面的实际掌控者就是梦境之主本身。
加上梦境在无限循环，开辟裂隙也不过是让伊娃费点功夫重新造梦......
灵魂游戏又鼓励玩家解梦......
灵魂游戏让玩家探索迷梦位面的目的，莫非直指伊娃？
这个关键的猜想让小荷的思考顿时有了方向，她大胆地据此将剩下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对迷梦位面的介绍上提过，位面内【各个梦境间存在空间错乱现象】。
清醒梦裂隙的功能是固定坐标......坐标数量的增加，无疑能在错乱的空间内找到精确定位的方法......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小荷心中成型，她将自己的答案发了出去，紧张地等待女巫的验证。
【小荷：灵魂游戏要对伊娃动手？】
【女巫：聪明。】
霎那间，小荷心中的几个谜团相互融合，心中豁然开朗，长久以来的思考和疑惑终于累积到极限，发生了质变。
放下悬在输入键盘前的手，她的目光穿透窗口，落在闪烁着绿色电光的传送门上。
梦境之主是她甚无法直视的存在，它控制了一整个平行世界。
但灵魂游戏是横跨数个位面，无法测度的庞然大物，论实力，灵魂游戏显然更胜一筹。
从一开始，灵魂游戏就盯上了迷梦位面的实际控制者——伊娃。
营救伍天然，从前者手中取走道路，创造传送门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之一。
之后游戏主办方又派遣玩家进行解梦定位，不断锁定梦境的坐标位置。
此刻展开征召，无疑是发动了最后的包围。
一场在灵魂游戏和迷梦位面之间的战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向高潮。
念及此处，小荷却感到背心发冷。
伊娃对玩家和灵魂游戏的敌意毋庸置疑，不论是站在误入梦境的伍天然的视角，还是站在玩家的视角，伊娃毫无疑问都是敌人。
但如果站在伊娃的角度呢？
或许是对扎克悲惨命运的同情影响了她的立场，但当小荷意识到伊娃用梦境控制整个位面，实际上救了险些在箱子里窒息而死的扎克之后，一个全新的视角在小荷面前展开。
所有与迷梦位面有关的线索挨个浮现在脑海中，它们按照时间顺序自行排列，带她从最初回顾有关迷梦位面的一切。
伍天然提到过，伊娃是“第一次遇到携带【道路】的外来者”，在对伍天然的诱导中，它急于让当时掌握【道路】的伍天然关闭道路。
伊娃知道灵魂游戏紧随伍天然追来，它想把灵魂游戏和麾下的玩家挡在迷梦位面之外，但最后失败了。
灵魂游戏要对付伊娃，是因为伊娃催眠了整个位面内的人类吗？还是因为它试图阻止玩家涌入位面？
又或者，在这行为之下，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那么，玩家在这个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打手？士兵？兴致勃勃的可再生消耗品？
如果伊娃和它的梦境帝国一同消亡，像扎克这样只能靠梦境延续生命的人，会怎么样？
对于灵魂游戏而言，小荷土生土长的世界又是什么？
小荷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传送门的边框上，来自头顶的光芒为露天的传送站提供着照明。
她顺着光照的来源抬起头，中转点穹顶外璀璨的光体依旧播撒着光明。
难以直视的璀璨金色是如此纯粹，一如伊娃在梦境中劈开的金色裂隙。
梦境和游戏，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刹那间，小荷忆起自己初次用天文望远镜观测宇宙时的感到的绝望。
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她所生活的星球不过是沧海一粟，随时可能消亡在黑暗的深渊中，不留下丝毫痕迹。
人类社会所有的高尚和卑劣，人类在这颗星球上全部的创造和毁灭，在宇宙的尺度上甚至不及一粒微尘。
现在她的感觉一如当年，不论在哪，她都是如此渺小、卑微、无力。
不管她如何尝试，都改变不了生活的困苦。不论她如何行事，都无法干涉宏观尺度上的剧变。
就算她不充当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无数的积雪早已蓄势待发，任何玩家都可能添上最后一个关键的定位。
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
同一时刻，在小荷头顶上方，无限接近于那璀璨光辉的虚空中，一座无法被玩家观察到的建筑正在凭空成型。
圆桌会场落成的下一刻，数道难窥其形，只余轮廓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桌旁，仅仅留下最靠近金色光辉的主位无人落座。
参会的存在们并未对此有任何异议，主位向来留给一切的源头——灵魂游戏。
虽然灵魂游戏并不需要化身，也不需要关心当下的讨论，但这份必要的敬意从未被忘记。
一位参会者饶有兴趣地朝下方俯瞰，中转点内忙碌着的玩家们如蝼蚁般渺小。
若是视线没有受到阻隔，玩家们或许能发现，整座中转点都是漂浮在虚空中的！
会场的墙壁和顶棚并未封闭，灿烂如太阳的金色光球悬在主位正上方当做光源，无穷无尽的虚空充作墙壁，一场集会已经拉开序幕。
坐在主位右侧首个位置的存在面目模糊，轮廓恰似一名女子，她开始了通报。
“迷梦位面的内部坐标已经接近精确，预计1个位面日内，可以发动‘跳帮’。”
“位面的实际控制者不愿同我方交涉，因此，此次需要运用暴力展开沟通。”
“灵魂游戏的指示如下：因该位面的位置偏僻，航道充足，允许在必要情况下破坏位面的稳定性。”
她的语气始终平淡，仿佛在陈述的不是一个世界的生死存亡，而是某种日常琐碎。
“此次跳帮的人选已经指定——‘女巫’，这次由你前去，灵魂游戏已经允许在冲突加剧的前提下，造成永久性破坏。”
话音落下，与会者们彼此观察，迅速沟通起来。
他们的交谈并不使用语言，在众人间如流光来去穿梭的东西正是意念本身，这令讨论变得更加迅捷。
议论的动静很快止息，不少参会者将目光投向女巫——后者坐在正对着主位的地方，轻巧地翘着腿，这个位置本身就说明了她的地位。
“我还以为转成主持人之后，我会空闲一点呢。”
“反对。”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一名打扮颇像教师的男性发言道，“让能力不稳定的战力进入性质不稳定的位面，容易引起未知的变化......”
“反对无效。”女巫淡淡地打断了对方，“论及大范围破坏，还有谁速度比我更快吗？你的准备工序还没做完，我怕是都收工了。”
“哪次你出动留下的不是一片狼藉？你连消除自己的能力都做不到，这有损灵魂游戏的利益。”
“那还真是抱歉，谁让我是以破坏力著称的呢？”
负责控制会议进程的女性没有加入他们的争论，她望向空置的主位，仿佛在等待什么，片刻后微微点头，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旋即一抬手，会场内的声音顿时消失。
“这是灵魂游戏的指示，不容置疑。女巫，此次‘跳帮’，你可以调用无上限的资源辅助行动。”
“以及，这次你另有一个任务——”
“查清伊娃在‘开路事件’中充当的角色，如果发现‘开路者’的确是针对灵魂游戏的陷阱，由你负责将其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