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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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让人心累的女人

齐芦挂了王文远电话,见钱主管私下训话也完毕,便去请了个假。上次体检结果下午出来,约了医生见面看报告,并且再复检。

老钱以前对她是客气照顾,现在更多了几分另类的尊敬,自然连忙同意了。

包养流言玄妙且自由心证,齐芦无法开口解释,很干脆地放弃了挣扎。

她拎包提前下班,路过门厅的时候,以刘利为首的一溜儿美女顾问全都向她行注目礼。她将肩背挺得直直的,又好笑又好气又为伍苇难过,不知欧阳北这便宜妹夫以前到底怎么个荒唐法。

当然,她没特别留下来等王文远,本来就是玩笑的气话,谁也不会当真。他新升职代理总裁位没几个月,根基并不是很稳当,又面临第一个春节。方方面面工作多,忙碌的程度超越常人,不可能有空闲时间。

因此,齐芦走得特放心。

康复中心在市区,转了几趟公交车和地铁才抵达。

齐芦苏醒后第一时间被送来,伍苇大手笔刷了最贵的套餐,请了最好的医生制定康复流程。前两月基本全住在这里,无论说话还是行走都非常不便。她熬着痛坚持了两月,终于基本能独立行走;又每日训练口齿,达到基本流畅的程度。医生惊叹于她的毅力和恢复效果,说她是从医以来遇到的恢复最顺利的一个。当然,不排除她最年轻,身体底子最好,脑损伤最轻等等原因。

截至目前,差不多小半年,基本恢复如常。

医生看了报告后,微笑着对她道,“以后半个月来一次就可以了。”

齐芦知道,自己距离正常生活越来越近了。

复健的时候,她最恐惧的是不能恢复成正常人,一辈子都得依靠别人生活。伍苇个瓜货,根本不懂她的痛苦,大大咧咧说,“老子现在是富婆,还怕养不起你?”

富婆?不是她自己挣的钱也好意思?

因此,她悄悄让母亲伍安兰把自己的各种医药费划拉一下,算了笔总账。

“现在是还不起,但记个账,我心里有数。”

伍安兰比较懂她,将全部账单整理得清清楚楚,却安慰道,“也别着急,自己亲妹妹,以后还也行的。”

齐芦憋了这口气,呆康复中心的时候只要人清醒着就没停过,纵然坐着休息,手上也捏个握力器锻炼手部肌肉。

如此,她现在算是有了个人样子。

齐芦离开康复中心,准备去坐地铁。刚出大门,便见王文远的车停在门口路边,他则站在旁边抽烟。

居然真的来了?

说的是接下班,所以他跑去营销中心一趟,没见人又进城?

她有点怪异,来就来吧,居然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她走到他身后,一阵焦香的烟火气。

她用力清了清嗓子,他转身;她支下巴冲燃烧的烟头,他低头看了一眼,忙掐灭了丢垃圾桶里。

“怎么过来了?”她问。

王文远手拨了下额前的短发,上面已经凝了点冰水珠子,“不是接你下班吗?”

玩笑话,还真被他给惦记上了。

伍安兰无意中曾感叹过,“王文远这小伙太周到了,你妹的婚礼,男方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操持的。平时接送你,我有点什么不方便,人家比你妹跑得还勤快。太不容易了——”

“他领着欧阳北的高薪——”

“话不能这么说啊。拿工资是应该的,但照顾我们也得有那份心,可见人家就是老实人。”

齐芦很听不得老实人三个字,要真老实能这么年轻就做了总裁?虽然前面有个代字。

所谓大奸似忠,这是她贴他身上的标签。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偏见,不得不说她也被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她摇头,“你要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扑空了吧?”

王文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回答。

齐芦觉得他有点奇怪,径直开了副驾门坐上车,之后拍拍车窗,“不是送我回家吗?上车啊。”

他微不可见地叹口气,上车。

车启动,齐芦给伍安兰打电话,“妈,王助理送我回家,你多炒两个菜。”

伍安兰连忙答应了,顺便让她买个卤牛肉回去。

王文远等她挂了电话,道,“不用——”

“要的。”她拉上安全带,“上几次你送我,没留你吃饭,我妈说我了。再说,你回家也是一个人,难道自己做?经常吃外卖也不健康。”

他不吱声,其实一个人吃很方便,化冻一块牛排随便煎煎就很好了。可惜齐芦不是伍苇,很不好打发,这边拒绝她,总得从那边找补回来。譬如说她很不赞同伍苇和欧阳北的婚事,总想打听点什么出来,没人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查。现在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流言,很能憋得住气,今天这样小小的捉弄已经算轻的了。

他决定表面上顺从她,避免激发她的好胜心。

齐芦偏头看着路灯往两边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道,“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以后半个月去一次就行了。”

“挺好。”王文远悄悄松了口气,自己的额外事务算是可以少一项了。

“过年你在哪边?回老家还是留海城?”

“到年三十才算有空,只要赶回杭城吃个年夜饭就好。”

“这么拼命?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她好奇道,“伍苇说欧阳北定了年后的温泉旅行,要玩够一个月,你——”

王文远叹口气,“所以我初五就得回海城。”

真是命苦,摊上了个不着调的老板,员工自然要拼命了。

欧阳北从母姓,父亲姓邱。邱家有个四海集团,下辖多个行业多家公司,传闻总资产过百亿。年中的时候邱家大家长,欧阳北的父亲不幸去世,发生了一场争夺家产的乱斗。最后欧阳北甩出一份遗嘱,打得外室和三个异母兄弟手忙脚乱而大获全胜。他新接手庞大的遗产,不想着怎么站稳脚跟,反而天天抓着伍苇到处玩。

据伍苇说,王文远之前是欧阳北的得力助手,不仅负责他自己创立的某个实境游戏设计中心,现在还被推去四海集团当挡箭牌。四海集团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横亘,又刚经历一场风波,谁摊上都得少活十年。

“真是辛苦。”齐芦真真切切地同情他。

“也还好。”

她笑了,道,“你放心,背后抱怨几句话,我不会跟欧阳北告小状。”

他扳一下方向盘,看她一眼,不说话了。

齐芦见他又摆出那种无可奉告的死样子,心里也够了。她点点车窗,道,“欧阳北以前包了不少美女吧。”

王文远清了清嗓子,没说话,因为说啥都是错。

“我妹晓得不?”

他稍微提高了点车速。

“看样子是晓得的哇,那我妈肯定不晓得。”

王文远觉得自己过于自虐,刚在售楼部没接到人就该直接回家,而不是非贴上来找没趣。

“那时候你是他助理,都知道的吧?”齐芦没得到任何回应,转头看着他,“他们都说欧阳北最信任你,说不定那些女人都是你给找的,对吧?”

他还是没说话,抬手拧开收音机,道,“听什么歌?”

齐芦也伸手把收音机关了,“怕说错话,所以什么都不讲?”

他略无奈道,“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能知道什么?”

“那欧阳北喜欢伍苇什么?长得美?就她那傻样?”齐芦乐了。

王文远能说什么呢?当着老板娘姐姐说老板娘的缺点?他还没疯。

“别的不说啊,咱们营销中心就有好几个姑娘比她好看。要说性格脾气取胜,好像也不是。对吧?”齐芦边说边想,“而且撞了我和我爸的,还是欧阳北的弟弟——”

“不是。”他终于开口了。

“什么不是了?”

“欧阳是独生子,没弟弟。”

“好吧,姓邱的和他不一个妈,他不认就算了。”齐芦不深究别人家的狗血八卦,只道,“问题是,怎么就那么巧了?”

王文远见她虽然面色平和,但不依不饶,道,“欧阳的妈妈是被邱家人气死的,你家也被邱家祸害过,同仇敌忾。所以,他一见伍苇就特别亲切。”

齐芦在座位上动了动,“那就是说,欧阳见我妹的时候就晓得她和邱家的渊源了?两人同心协力,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事情的起因不同,过程稍微有点差别,但结局是这么回事。

王文远便点了点头。

“这么惊心动魄的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妹本人没什么本事,全靠欧阳才把害我和我爸的人给送上法庭的吧?”

当然不好说了。齐芦和伍苇长相虽然相似,但脾气性格南辕北辙。若说伍苇是可人的小白花,她便是辣手的小尖椒。欧阳北对这大姨子有点忌惮,生怕她晓得自己和伍苇始于包养后从中挑拨,千万叮嘱王文远什么都别说。

“对了,我看了我妈的账本。伍苇跑杭城上班没多久就寄了好多钱回家,说是干的卖房子的活。你说,业绩得做多好才能拿这么多提成?我妈不懂就算了,我看了就想笑。”

王文远心里有点打鼓,暗暗后悔自己图省事把人甩营销中心去了。

齐芦见他脸色都变了,不再追问,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伍苇和欧阳北关系始于金钱,王文远作为助理牵线搭桥,一清二楚。

她闭嘴,他松了口气,直到车停小区门口。她道,“走啦,上楼吃饭去。”

王文远沉着脸下车,胃痛,这顿饭肯定不好吃。至于齐芦,他抬眼看前面走得摇摇晃晃的女人,还挺让人心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