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场恶战
苏宗坤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听到堂哥嗤笑的话，心中窝火。
他遴选进劁灵司做辅尉已经两年多了，在劁灵司能存活两年多很稀罕，他也终于在不久前突破到脏腑境，加上之前积攒的功勋，得以晋升校尉。
而他即便在过去担任辅尉时，那些校尉们也都会很给他面子，因为他的堂哥是精英校尉苏宗峰。
可没想到，他刚刚晋升校尉，正是意气正盛的时候，竟然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而堂哥不仅不帮他，还甩了他一巴掌。
“我不可能动手替你出气。”苏宗峰摇头道，“我是灵境武者，对一个脏腑境的凡俗武者动手，徒惹人耻笑。而且这个顾绪元不简单，今日点卯时叙功，崔大人和刘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潜力，一个脏腑境武者竟斩杀了九个堪比神宫境大成的冥族战兵，这可不是寻常天才能做到的。”
苏宗坤道：“我打听过了，姓顾的家伙是侥幸，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才斩杀的。”
苏宗峰冷声道：“蠢货，你凭什么能说出人家是侥幸？换你你行吗？”
苏宗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宗峰站起身，走到苏宗坤面前，明明他要比苏宗坤矮一头，但反而给人一种错觉，是他在俯视苏宗坤，“宗坤，我警告你，不准去招惹顾绪元，此人只要不中途夭折，前途无量，不在我之下。”
苏宗坤低着头，良久才点了点，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了。”
......
夜幕初上，顾绪元和满瀚隆骑马进了县城。
街道两旁，有许多摊位，高挂着灯笼，彩布飘扬。
叫喊声此起彼伏，颇为热闹。
一炷香的功夫后，就到了醉香楼前。
醉香楼是卷县县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尤其擅长煮驴肉，驴肉之香，堪称一绝。
“满爷，还有这位爷。”
有伙计上前来招呼，显然认识满瀚隆。
满瀚隆嗯了一声，将两匹马都交给这名伙计，与顾绪元一同进了酒楼。
醉香楼共有五层，其中第一层是大厅，摆放着一张张方桌、圆桌，此刻已坐了大半客人，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家境都算殷实。
二人沿着木梯上楼，一直到了四楼才停下。
“顾兄，醉香楼的五楼只面向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满瀚隆笑着说道。
顾绪元挑了挑眉，心中有了猜测，不过还是摇头道：“谁？”
满瀚隆哈哈笑道：“自然是咱们武节使崔大人了。”
顾绪元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劁灵司虽因死亡率高而成为许多人谈之色变的机构，但也并非毫无生路，而且一旦能从劁灵司崛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事实上，只要走到武节使乃至武功使这等层次，殒落的可能便小多了，已经是一方诸侯。在地方上，武功使的权势、地位、影响力都要远超郡守，县令见了武节使更要恭恭敬敬的行下官礼。
四楼有十个包厢，大多都空闲着，其中一个包厢开着门，里面传出谈笑声，听声音正是李火塘、古海涛。
顾绪元、满瀚隆二人走到包厢前，里面两人立刻迎了出来。
“顾校尉。”
“顾校尉快请。”
顾绪元也笑着招呼，进了包厢，是一张大圆桌，他则被安排在了主位上。
“两位久等了。”顾绪元道。
按照满瀚隆所说，这两人估计一个时辰前就过来了。
李火塘笑道：“顾校尉客气了，你也是为公事，而且顾校尉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不要说等一个时辰，等上一天也甘愿，哈哈哈。”
古海涛让外面伺候的伙计去上菜，走进包厢，坐在顾绪元对面的椅子上，“马校尉本也想过来，不过长孙大人昨夜去追查那一支冥族的踪迹，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心中放不下，便留在司里等消息。”
“不知道长孙校尉那边情况如何了。”顾绪元点了点头说道。
李火塘道：“长孙校尉是灵境强者，不会有事的。”
几人聊着，满瀚隆有些寡言，只是偶尔插一句嘴。
烛光摇曳，映照着古色古香的圆木饭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被醉香楼伙计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餐桌上，尤其是其中驴肉、驴汤两道菜，格外的鲜美，香气扑鼻。
“顾校尉尝一尝这驴肉，醉香楼能有现在的招牌，就靠着这驴肉了。”古海涛笑着说道。
“好。”
顾绪元也没有客气，他如果不先动筷，其他人也必然不会动筷子，当即夹了一块驴肉放进嘴里，瞬间，肉汁在口中爆香，香气四溢，“好吃。”
好吃，可惜大伯回去了。
顾绪元突然有些遗憾，没来得及带大伯尝一尝这美味的驴肉，哪怕在玉京城中，恐怕也没有几家酒楼能将驴肉做出这个味道。
听到顾绪元说好吃，三人都很高兴，接着动筷子开吃。
第一次请顾绪元吃饭，三人起初都还表现的文雅一些，但酒过三巡后，这些见惯生死的武夫当即不再伪装，直接用手抓起大块驴骨嚼起来，有时骨头都不吐，直接咬碎咽进肚里。
“顾大人，我、我再给您赔一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干啦。”
“顾校尉，我这人，嗝，我这人笨，有时说话不过脑子，也亏您大度，但我不能不认错，这样，我自罚八杯！”
肉一盘盘的送上来，酒一坛坛的抬上来。
顾绪元之前也在家中饮酒，但却从未喝过这么多，今日也是被李火塘、古海涛感染，竟破天荒喝了两三坛，至于李火塘、古海涛、满瀚隆三人则喝的更多了，酒坛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来。”
古海涛大脸红彤彤，大喊一声。
下一刻，一个体格粗壮的圆脸中年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古大人，李大人，满大人，还有这位？”
“这位是顾校尉顾大人。”李火塘坐着说道，然后扭头对顾绪元道：“他叫孙武刚，是卷县县尉。”
顾绪元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孙大人。”
孙武刚连忙躬腰拱手笑道：“下官可不是大人，大人唤我武刚就是。”
顾绪元来的匆忙些，没有换衣，身上还穿着劁灵司校尉青衣。
按照大乾官阶，大县县尉从六品，小县县尉正七品，卷县属于小县，这孙武刚是正七品，要比从六品的劁灵司校尉低半阶。
顾绪元笑了笑，与此人不熟，也就没有多说。
“我听掌柜的说古大人、李大人也来了，就想着过来敬杯酒，哈哈哈。”
孙武刚说完，身后便有人端着酒壶和酒碗走了进来。
古海涛瞅了一眼，皱眉道：“你这碗忒小，女人才这么喝，用这个。”
古海涛说着，将桌上一个吃空了的肉盆拿起来，递给孙武刚。
孙武刚笑着接过盆子，“我就知道，还得用盆喝。”
顾绪元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合适。
劁灵司和地方官府算是属于两个系统，负责方面不同。
这孙武刚虽然品阶比劁灵司校尉低，但在卷县官府中也是仅次于县令、县丞的大人物，在古海涛、李火塘面前的姿态低一些自然是应该的，但却有些太低了吧，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
李火塘察觉到顾绪元的反应，轻笑着摇了摇头，示意顾绪元无事。
孙武刚接连敬了三盆，手臂都在哆嗦，圆脸红的像猴屁股，看向坐在主位的顾绪元，捧起酒盆，道：“我敬古大人。”
“武刚，别喊错了，大人不姓古，姓顾！”李火塘纠正道。
“顾？”孙武刚许是武道境界不高，体质无法像顾绪元几人般迅速将酒精消化，此刻脑袋有些迷糊。
顾绪元见状，笑着站起身道：“顾绪元，新来的劁灵司校尉。”
“原来是顾大——”
孙武刚习惯性的客气奉承，只是话未说完，便是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年轻的校尉大人，“莫非是那位一枪杀九冥的顾大人？”
顾绪元愣了愣，才恍然明白这孙县尉话中的‘一枪杀九冥’是什么意思。
这事怎么传成这个样子了......顾绪元苦笑解释道：“不是一枪，是费了很大力气，险些死了，而且也亏了同僚们鼎力相助，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大人谦虚了。”
孙武刚端起酒盆，咕噜咕噜一饮而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自罚一杯，这第二杯敬大人。”
孙武刚接着又满上一盆，恭恭敬敬递到顾绪元近处，顾绪元拎起手边的酒坛，与这位孙县尉碰了一下。
“顾大人，诸位大人，下官先告退了，你们吃好喝好，有事便差人唤我，我在三号包厢。”
孙武刚走的时候，双腿已经站不稳了。
孙武刚走后，包厢门又关上，李火塘看向顾绪元，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番。
卷县县尉的品阶本就比劁灵司校尉低半阶，而且这个孙武刚并非是靠着真本事当上的县尉，是花了大量元石，通过关系运作当上的，而且只有凡俗第三境锻骨境的实力，在卷县官府受排挤，故意向劁灵司靠拢，正是因为认识了劁灵司的一些校尉，孙武刚在官府那边的形势才好了很多。
‘难怪这个孙武刚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
顾绪元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也说明，劁灵司的影响力极大，武节使、武节副使不出面，仅仅是几个校尉，就可以影响到同一级的官府了。’
“来来来，接着喝，酒莫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不知死哪里，哈哈哈哈。”古海涛举起酒坛说道，只是难免有几分悲凉。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李火塘道：“你自己不知道死哪里不要带上我们啊，顾校尉现在已经得了十八点功勋，比咱们都多了，马上就要做精英校尉，然后任一方武节使，以后要成为灵境高手呢！”
斩杀战兵级的异族大多是一点功勋，但冥族即便放眼百族中也是排名前列的大族，实力尤为强悍，所以斩杀一个冥族战兵可得两点功勋。至于三点功勋，则是要斩杀灵族、仙族、魔族三大族群的战兵。
......
翌日，卯时，天色微亮。
顾绪元缓缓睁开眼睛。
昨晚倒没有喝的太醉，但难得睡的很沉，一觉醒来，已经是现在了。
顾绪元起床，伸了一个懒腰，一身的酒气，但他却没有丝毫醉意，更没有像寻常人那般宿醉后的难受了。
他已经练到了凡俗第六境神宫境，肉身早已经过许多次蜕变，酒水难伤。
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衣服，顾绪元走出了房间，清晨的风一吹，精神了很多。
练武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训练了，有人在练刀枪剑戟，有人在练拳脚腿功。
“该去哪里寻一门好的身法呢？
“可惜我现在只有十八点功勋，还没有资格去劁灵司总部大库，那里一定有许多凡俗境珍品的身法武学。
“也可以去一些售卖武学的商铺看看，恰好我身上还有一些元石。
“不知道玉京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父亲如何了。”
顾绪元正想着事情，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寒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他突破到神宫境小成，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大大提升，对方若不做掩饰，他有一定概率能够察觉到，他顺着那道目光看去，看到了一道又高又壮的身影。
对方显然一惊，连忙收回目光。
顾绪元皱起眉头，“他是谁？”
正要去找满瀚隆询问一下，练武场上突然躁动起来。
从角门中走出四人，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左侧脸颊上一条四寸长的伤疤自眉骨延伸至下颚，样貌狰狞，令人望而生畏，正是卷县劁灵司主官，武节使崔运海。
在崔运海身后，则是武节副使刘茂林，精英校尉苏宗峰、长孙志。
长孙志已经两日没有在劁灵司露面，许多人知道他去追查冥族踪迹，还很是担心，没想到竟然已经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身上带着一些伤势。
“今日所有人在前院点卯。”崔运海大声说道。
练武场上的校尉、辅尉们都是一怔，旋即皆是脸色大变，原本有些躁动、喧嚣的前院瞬间安静下来，甚至安静的有些压抑。
以往出现校尉、辅尉在前院一起接受武节使大人点卯的情况时，多半是有一场恶战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