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水山如此思考
一部恐怖片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一惊一乍的jump scare？
还是让人忍不住揪一把汗水的阴森背景音乐？
亦或是血浆淋漓，断手断脚的血腥场景？
这些要素或许都有，也或许都需要。
但最重要的却是剧本情节的设计，以及——
“扮演恐怖角色的演员所能给观众带来的压迫力以及演技上面的张力...”
负责《怨子》的导演清水山抬头，看着自己手下的摄制组班子有条不紊的进行拍摄的准备工作，又禁不住一声沉吟，转而看向另一侧化妆室内已经开始化妆的长相俊美的男童。
北澄实。
初次遇见对方的时候，是在一次文艺电影拍摄组中。
那是一部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走治愈风的孩童文艺电影。
由于当时是过去顺路拜访另一位导演，所以电影具体情节清水山已经不记得了。
他所记得的只有一幕场景中。
作为主角朋友的孩童A北澄实的表演。
那是一场劝解主角走出家庭阴霾的戏码。
北澄实的演技，让他历历在目。
“不要害怕，花子，不要害怕。”
“我、还有悠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拥抱，然后安慰。
这无疑是一幕十分简单的戏码。
简单到北澄实只有两句台词。
而也正是这换作任何一位名子役都不太在意，只有两句露脸台词的场景。
北澄实却以一种清水山从未在同年龄子役脸上见过的，细致认真的表情，将其演绎出来。
“不要害怕，花子，不要害怕。”
轻声的语气，脸上的眉毛轻微挤在一起，压下，勾勒出同样带着些许不安的表情，手指搭在主角肩头。
“我、还有悠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动作不轻不重地拥抱对方。
尽管在演技上还能挑出些许瑕疵。
可那与一般子役那种天真烂漫截然不同的，如同成年人般的沉稳认真的表演，却将清水山给吸引住了。
对一个孩子产生了兴趣，在拍摄结束后，他特意将北澄实叫了出来，聊了一会儿。
“嚯？大叔原来也是导演啊，这个年纪就混上导演了，可以啊。”
年仅八岁的男孩儿坐在他身边的长椅，毫无孩童形象地‘哈’地一声喝了口无酒精饮料，脸上露出了与幼童不一样的调侃与戏谑。
“是青年，青年。”
“那不就是大叔吗？”
戴着眼镜的清水山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臭小子，我今年也才二十七岁。”
也正是在这次对话之后。
清水山与对方的孽缘就此开始了。
真的是孽缘！
这个早熟儿，混小子根本就不像是八岁的小男孩儿！
有事没事打电话过来请教演技就算了。
这小子还会过来他剧组遛弯儿，美其名曰过来找他这个‘忘年交’朋友，但实际上是和其他的成人演员、编剧以及场务结交。
凭借着那张人畜无害，在各个年龄段都有杀伤力的可爱脸蛋，以及哄人的，甜甜说话的嗓音，过于高超的交谈话术...请原谅他用话术去形容一个小男孩儿。
但北澄实真的是子役当中的‘异常’。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还真给他认识了不少演员。
其中不乏一些女性名演员特别喜爱这个可爱俊秀的小男孩儿。
清水山甚至听说北澄实和他组里的几个年轻女化妆师打得火热。
他才八岁啊！
其他子役做得到吗？
要知道有些子役只是站在大人堆里都会紧张。
更加别说像北澄实这样随意拿捏成年人心理，与他们有说有笑。
清水山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人生二十七年载，他都没有和女性产生除了工作以外的关系。
但北澄实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这也让清水山完全确信了。
北澄实这个家伙。
那怕以后不吃演员这碗饭，也能随便吃女演员们软饭——而且还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那种。
不过——
虽然北澄实在交际这方面是一般子役远不能及的。
但演技这方面...
想到这里，清水山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怨子》的剧本。
《怨子》。
这是一部小众、低成本由同名恐怖小说所改编的电影。
其中黑田内一作为变态杀人犯所表现出来的高智商以及小说当中所描写的俊美。
致使他那怕是个变态杀人犯，在原著当中也有不少粉丝。
本来这个角色，清水山是打算让一些特型演员(比方说身材矮小的演员)出演的。
毕竟‘成熟’与‘稚嫩’两项特质加起来，一般的子役根本就无法驾驭这种角色。
但导演一圈扫下来，发现压根就没什么特型演员符合原著中‘俊美’这一形象描述。
又因为《怨子》本身就是小成本电影制作。
清水山作为片场导演，自然不可能花大价钱去请那些天价的天才子役。
一来二去。
清水山找上了北澄实。
一方面是因为北澄实的演技对比起一般的子役来讲比较扎实。
而另一方面则是清水山实际上很期待北澄实那种与寻常子役截然不同的‘成熟’与‘稚嫩’并存的特质。
若是能完美的将这一点展现出来。
那么北澄实毫无疑问是最适合‘黑田内一’这一角色的儿童演员。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声名未显的北澄实便宜！
真的很便宜。
对于《怨子》这样预算紧巴巴的剧组来讲，用北澄实，毫无疑问能在预算这方面松很大一口气。
但是——
“真有那么容易吗？”
将目光从《怨子》剧本上移开，清水山如此思考到。
让一个口渴的人去接水喝是十分自然的。
但让一个不口渴的人表演出口渴的神态去接水喝，这就必须要考验其功底了。
北澄实在这场戏里只需要‘表演’出他平时接人待物的‘成熟’与‘稚气’并存感就足够了。
但也正是这个‘表演’足以难倒无数子役——毕竟假哭永远都比真哭要难。
只有少数极其天才的子役才能熟练驾驭好各种角色。
即使之前让北澄实试过戏，清水山心中还是没底。
对方的表演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没有特别出彩，但总体来讲也算过得去。
但是...
清水山同样是一个对待工作十分认真的人。
与那些出产烂片的导演不一样。
他自然想产出更优质的作品。
“只能希望那个早熟儿别让我失望了。”
清水山摇头。
演员演技这个方面，作为导演的他是没办法控制的。
就好比这场电影投资。
如果可以，谁不想花大价钱找一个天才子役过来演？
但是没办法。
没什么钱。
想到这里，清水山转而看向拍摄现场中央。
那里。
已经化好妆的北澄实要与女主角开始彩排对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