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刀,劈挂,吓破胆
朱利安对于荣国顾问还算大方,毕竟养狗,吃得饱才咬得凶。
所以张里的宅子并不是公寓楼,而是独门独院,两层高,不显眼,就在里昂银行不远处小松街的巷子里。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荣国人和北俄人,房子高低不一致,既有平层,也有二层小洋楼,还有一家十来口拿着逃命钱修起来的线条流动的俄式高楼,挤在一起,共用围墙。
巷子幽深,时不时从北俄的家教班传来几声优雅的钢琴声和风流的萨克斯,还夹杂着几声被惊扰的狗吠。
门口竖着铁质尖刺栏杆,刷了层黑漆,显然工人对这种小院也不是太上心,星星点点落到灰色基底上,显得十分潦草。
院子中间胡乱放了几把躺椅,雨泡的木头泛白,野蛮生长的杂草没了脚踝,只有院子中间碾出来一条三米长的路来。
张里的钱还有其他紧要用处,他只不过把这儿当成个睡觉的地方,根本没想着精心打理。
“我先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和马修都别上二楼。”
服用心炁药剂的时候不仅仅要把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也要尽量减少外界的心炁波动影响,免得控制不住狂躁的药剂。
所以张里毫不客气的把话说明,一点也没留情面。
孙昌衡看了一眼张里身边还在给左轮手枪上子弹的法岚人,敷衍回答。
“你放心,我现在巴不得你突破二阶。”
这句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孙昌衡十分嫉妒张里拿到了二阶药剂,但说实话,要是朱利安交到他手上,他绝对不会有张里那般赌命的胆气,为了提高成功率,怎么也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来准备。
真的是,要是张里杀死了齐青崖,他从此以后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没去管坐在椅子上抽烟的孙昌衡,和马修叮嘱了两句,张里便有些急不可耐的上了二楼。
刚抽两口,孙昌衡似乎是受不了身边洋人的体臭,皱着眉走到了院子里,心情烦闷的他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吱吱呀呀的似乎快要垮架。
烟头红亮,烟丝噼啪,孙昌衡朝着灰霾吐气,看着头顶挂在飞艇上五颜六色的灯牌,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巨兽一般缓慢移动。
“国术兴邦”四个字和其余诸如“松盛大麦啤酒”,“三炮台香烟”等广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让孙昌衡一阵恍惚。
他曾经也被这四个字感染,拜师,学艺,流汗,流血,上过战场,杀过洋人,想着大展宏图。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去给洋人卖命呢?
是了,是自己害怕马革裹尸然后当了逃兵的时候,是知道自己的心炁这辈子都没办法突破9的时候。
要是没有觉醒心炁也就罢了,但现在...谁甘心呢?
一口气抽完剩下的小半只香烟,孙昌衡想起孟子山嘴里的那只犟驴,还有让他如今寝食难安的齐青崖。
“快了,快了,今晚一过,他必死无疑。”
把烟头碾灭在草地,孙昌衡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细响。
就像是水管裂开,又好似气囊破口。
心中一惊,猛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此刻并没有配戴内甲,却比在擂台上还要嚣张。
唰——
孙昌衡倏的站起身来,身上此时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爬过,他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朝着院子退去。
忽然,小腿肚子碰到了躺椅,发出咔的一声响。
齐青崖用沾着血的雁翎刀敲了敲门幌,算是回应。
当当——
声音清脆弹耳,像极了珠落玉盘的琵琶声。
可孙昌衡的心脏却是随着这声音猛地收缩又收缩。
正准备开口呼喊,却看见齐青崖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他快速接近,身周带起的劲风压的杂草伏地,露出枯褐地皮。
硬生生把喉咙眼的话压了回去,孙昌衡知道自己要是继续呼喊的话,呼吸法就无法迅速调动,那面对提刀而来的齐青崖就只有一个死字。
呼——
靠着劈挂门的外家呼吸法强行擤气,孙昌衡终于是赶在齐青崖到来之前运转起了心炁,沉腰坠肘,双膝弯曲,用力之下,右脚凹陷下去,几乎是把草地踩实了,靠着这股子力气才堪堪避过齐青崖的刀锋。
刀身映眼,孙昌衡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越过刀身,却是一双果决干脆的眼睛。
齐青崖压腕回抹,沾血的刀刃直奔孙昌衡脖颈,后者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用手去挡。
然而濯枝雁翎刀可是天水合金打造,哪怕是心炁淬炼过的血肉也像是纸般脆弱,顿时削骨割肉,痛的孙昌衡目眦欲裂。
但孙昌衡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狠人,这一下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凶狠,拦刀的右手寸步不让,硬是挡住了雁翎刀片刻。
凭着自己用右手换来的半秒停顿,孙昌衡左手就像是蒲扇般朝着齐青崖的面门拍来,这一掌尽显劈挂大开大合的精髓,指间带起了呼啸风声,全然是背水一战,用尽了孙昌衡全身的力气。
他只有抢在齐青崖下一次出刀前拼命杀死对方,才有一线生机。
但下一秒,齐青崖便掐灭了这种可能。
心炁暴增之下,齐青崖的动作快如闪电,手臂肌肉鼓动,青筋轧起。
手中的雁翎刀就像是海浪般翘起头来,独有的反刃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入雪一般轻而易举的没入了孙昌衡的喉咙。
噗通——
杂草托着孙昌衡的尸体,本就虚浮的心炁就像是刚刚他嘴里吐出的烟雾般消失不见。
脚行的眼线遍布津门,齐青崖今天下午刚刚得到洪豆浓差人送来的消息,傍晚便来到了法岚租界。
黄介一死,剩下两人肯定有所提防,赶早不赶晚,一并收拾了才算是妥当。
只不过没想到孙昌衡竟然也在张里的宅子里。
齐青崖重新折返回了屋子,绕开血泊中还握着左轮的断手,踮脚上了楼。
二楼的构造十分简单,通体铺着刷油的松木地板,狭长走廊的顶灯没亮,尽头是主卧。
就在齐青崖转身上楼的时候,主卧门后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心炁波动。
“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