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能白白送给他们
当林庄庄还在查账的路上奔波，张金龙与王子建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终于到达凉川县。
凉川县原来的县令已经自杀，县丞与县尉皆死于疫病。这会儿，原先的主簿暂代县令，总领全县事务。
当一队车马从城门经过，来到县衙门，主簿德福早早领着衙门仅剩的四十多人全部来到衙门口，恭候新县令。
换做别的县城，谁有德福这样的机缘，以主簿的身份暂代县令，他必得与新来的县令周旋一番，不说压制住新县令，至少，给自己某些好处。
可德福累了。
自打疫病出现开始，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暂代县令，也是赶鸭子上架，被上头郡守压着，逼不得已。
亭西郡总共有十五个县，凉川县地方最大。整个凉川县，有一万多户，总人口接近十万。虽然算不上富庶地界，但治下百姓勤劳肯干，上头的官吏也不算太贪，全县少有吃不上饭而饿死的人，也就是冬日天凉，冻死的人多一些；夏日酷暑难当，不免有几个折损在田间地头。
如今呢？
全县仅剩不足四千户，总人口才一万三千多！许多户，已经只剩光棍条！
特别是那些儿孙死光无人供养的老人，或者至亲皆亡留下的遗孤，全靠县衙这边硬撑着！
本就是穷县，过了一个难熬的冬日，又几乎错过了春耕，就连菜园子里，都不像往年那样种满蔬菜瓜果。整个县从上到下，底子早就掏光了！
谢天谢地，谢皇帝恩典，上头安排的县令终于来了！
张金龙和王子建在城门口分别，这会儿，他独坐在县衙内堂，听德福汇报县里的情况，已经感觉头皮发麻。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富庶地方当个贪官呢！
找有钱人随便搜刮点，就能应付张有那个老东西！
现在呢？他成了一个县的父母官，真的能对这一万多人负责，并带着他们将凉川县建设好，将县里人口翻倍，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吗？
“如今，全县的户籍已经重新统计完毕，竹简都堆在库房，就是，再没有新粮续上，怕是这夏日里，又要少一批人……”
张金龙抬头看房顶。
新粮？
他没有新粮，只有心凉！
可怜他临出门还被张有那个老东西偷家，把仅有的资产换成了石头。
这会儿，要怎么操持一个穷县？
与此同时，王子建正在县里新开的林家粮铺，和掌柜的交流信息。
“县里如今有一万余人，一大半是健壮劳力。大疫结束后，县里给各村人口、资材进行归置，不少村子已经完全腾空，土地也全部收归县里。但如今，县里还有几个小团伙，抢占土地和房产。县里腾不出人手，只能放任。咱们家建造的那个工坊，也被惦记上了。”
“现如今，县里最大的麻烦是无钱无粮。田产房舍虽多，外面的人不愿意来，就不值钱。换不得钱，就买不到粮……”
“早前代县令德福安排人到隔壁县去买粮，有人被骗光了钱财，有人借机拿了钱，去外地生活……”
“我们到这里之后，一直从周边调粮，可百姓手中实在无钱可用，我们也不能白白送给他们……”
等掌柜的交代完，王子建对凉川县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离开粮铺，前往县衙旁边客栈，等待张金龙。
日落西山，一脸菜色的张金龙带着领冠和祖连走出县衙。
祖连是王子建给张金龙安排的仆役，今年二十岁，他十五岁之前都在凉川生活，对凉川有一定了解，凉川话也说的比较好。
对，凉川话！
同在大周地界，整个大周到底有多少种语言发音，没人能够说的清。有些地方的语言发音可以相通，不同区域的人勉强能够交流，但有些地方，语言差异极大！
例如，凉川话。
除了极少数人会特意学习官话，剩下的大多数凉川人，说的都是外人几乎很难听懂的凉川话。
“子建！”
张金龙进入久无人光顾的客栈，看到坐在窗边的王子建，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子建！太难了！我到底要怎么啊？”
王子建已经知道凉川县这边的大致信息，对于张金龙这副模样，他丝毫不觉得意外：“县衙那边什么情况？”
“惨，太惨了！”
“要人没有，要钱没有！去年冬天耽误了种麦，今年春天也没有正常种植……“
王子建静静听张金龙哭惨。
等张金龙讲完，王子建才开口。
“县里田地空闲那么多，你留在手里也没用，换一些给我们家，我拿钱和粮食给你。”
张金龙眼前一亮。
没等他说话，王子建继续：“县里的房子、铺子，空置在那里，一点价值都没有，还会越来越旧。你让我挑选一部分出来，我花钱购买，进行改造。改造需要用工，我直接在县里招募人手，帮你解决闲散人员过多的问题，降低社会问题发生概率。”
张金龙感觉王子建是好兄弟。
“我会按照县城这边的情况，进行一个规划，到时候，你要配合我。”
“行行行！”
张金龙快要感动死了：“子建，以后，你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不会拒绝！”
“好！”
王子建当然不会和张金龙客气：“我现在就有一个事儿，需要你帮忙。我之前安排匠人过来，打造曲辕犁和其他工具，结果，县里的小混混二流子盯上了这个工坊，三番两次去找麻烦，我要你以县令的名义出公告，处理这帮人！我知道县里腾不出人手，我自己安排！”
“子建！”
张金龙直接抱住王子建，像是抱住了前世的爱人。
他已经听德福说过县里有几伙人正在为非作歹，可惜，县里根本调动不出人力进行处置。
他本来还在头疼呢，王子建就主动提出要帮忙！
不就是一个公告吗？
立刻安排！
一群混账玩意儿，其他人都在努力想要度过艰难时期，他们却侵害别人的正常生活，趁机为自己谋取私利？该死，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