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素材
于东生今年42岁了，在央妈纪录片频道一干就是二十年。
如今的他是纪录片频道的副台长，听起来好像很牛比的样子。
但其实十年之前，他便已经是这个频道的副台长了。
换句话说，这十年以来，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的进步。
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距离退居二线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于东升很不甘心，他想要冲刺一把，尽可能的在退居二线之前抓住机会，再晋升一次。
但可惜他手中的资源就只有一档《走近科学》。
《走近科学》在他手中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
当年是多少八零九零后必看的悬疑节目之一。
那时候大家没把《走近科学》当做一档科普类型的纪录片，完全是当做一档悬疑节目，有的甚至把它当做是喜剧节目来对待了。
毕竟节目中诞生过太多的名场面了，诸如喝一百度开水还说一点都不烫的奇男子、一楼闹鬼狗狗路过的时候总会狂吠不已。
但事实的真相是：喝一百度开水的奇男子是个装逼犯，在朋友面前装逼装大了，被他们打电话联系到了《走近科学》节目组，节目组人来了现场，他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想要说自己喝不了热水脸上都挂不住，于是便只能说自己喜欢喝热水，喝热水一点都不难受。
然后节目组就开始给他倒热水，从五十度到七十度再到一百度，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嘴硬，不管谁问，就是不烫，一点都不烫，就喜欢喝热水，喝凉水我不习惯。
节目组最终还是不放心，便把他给带到了医院去做进一步的检查，检查显示，他的口腔、喉咙，已经被热水烫出来了十几个热水泡......
至于所谓的一楼闹鬼狗狗路过会狂吠不已。
则更接地气了，原因是：漏电。
人穿着鞋走过去无感，狗狗又没鞋子穿，路过一次被电一次，它能不叫啊。
这两期节目一度将《走近科学》节目推向了全国人民讨论的顶峰。
那时候，于东升一度认为自己马上就要高升了，毕竟在他的带领之下，《走近科学》这么一档本来毫无名气的节目，硬生生发展成了全国家喻户晓的节目。
然而事实证明于东升想错了。
领导只有一个原则：求稳。
于东升带领的《走近科学》，这两期节目播出之后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尽管节目家喻户晓了，但靠的是这种方式，领导们肯定不认可他。
让你让节目火出圈，不是闹出让全国人民的笑话出圈！
还升职？还高升？没给他降职就不错了。
所以自那以后，十年的时间内，于东升就坐在副台长的这个位置，一动不动。
这十年来，也有人给他提过醒，说让他把《走近科学》节目稍微整的严肃点，但他没有听取。
直到前几天跟领导喝酒的时候，领导喝大了，酒后吐真言，把他这十年来没有升职的原因告诉了他：你把节目的方向走偏了，《走近科学》定位是正经严肃的科普节目，结果现在都成喜剧片了，哪还有半点科普可言？？
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于东升只以为是自己暂时还年轻，一个萝卜一个坑，领导不走，他自然也没办法走，面对这种处境，他能有什么办法，熬呗那就。
现在知道了真相，于东升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盲目的一条路走到黑了，他决定要更换节目的路子！
作为副台长的他，同时也是《走近科学》节目的总导演兼总负责人。
而副导演刘丹，则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今天来找刘丹，意思就是想跟她商量一下以后的《走近科学》要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了，不能跟以前那样，随随便便村民打个电话说闹鬼、说有人天生喜欢喝100摄氏度的热水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虚假捏造的素材就去拍摄。
结果在办公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刘丹的人。
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刘丹人呢？今天怎么没见她来上班？”
“丹姐不是带着团队出去拍素材了吗？”
“拍素材？拍什么素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上一期节目不是刚播出去没几天吗，这也还没到找下一期素材的时候啊。”于东升皱着眉头，十分不满的说道。
“我听丹姐走之前说好像是去录制一个会国术的道士的素材。”
“会国术的道士？国术都被马大师糟践成什么样子了，这玩意儿现在有什么市场？有什么热度？还去拍这个素材，一点脑子都没有，立刻给她打电话，让她带着团队回来！”于东升现在知道了自己没有高升的原因，心情自然着急。
“于台，可是丹姐都已经往我这报了一笔财务啊，我这边都已经审核通过了。”此时，负责财务的会计说道。
“报了一笔财务？多少钱？她说没说干嘛用的？”于东升马上追问道。
“十万块，说是报酬，应该就是给小马说的那个道士吧。”
“十万块？呵呵呵，你们丹姐现在真是财大气粗啊，十万块说批出去就批出去了，她以为电视台是她自己家的吗？？”于东升冷笑了一声，掏出电话，立刻打给刘丹，准备骂人。
......
......
清风镇。
达成了合作协议之后，刘丹想了想说道：“杨道长，您的道观在哪？我们跟您一块回去吧。”
“明天再来吧。”杨兼看了一眼天色，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六点钟了，现在是春夏交际，这个时候天已经是昏昏暗的样子了，他能保证这些人跟着自己安全上山，但他们下山的安全，杨兼没法保证：“今天太晚了，道观屋子少，你们在镇子上找宾馆住吧，等到明天早上七点钟，我会下山来吃早饭，到时候咱们一块上山。”
“好，明天早上七点钟，咱们不见不散。”
与杨兼告别之后，刘丹带着节目组的团队，一行十几个人，驱车来到清风镇内，找了一家农家乐的大院，花钱包下来了。
这几天内，农家乐要给他们准备住宿、饭食。
谈好了价钱之后，刘丹跟其他团队成员便开始搬行李入住农家乐了。
此时，正要搬行李的刘丹，忽然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看到是于东升打来的电话，放下手中的行李，去到一旁没人的安静地方，接通电话：“喂，于台，您找我有事......”
“刘丹，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带着团队回来，另外...答应给那道士的十万块，也给我一并要回来。”于东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都带你多少年了？你怎么想的？居然带着团队去拍摄一个会国术的道士？？这种东西你也信？”
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什么国术，什么道士，什么道门.....一概统统都不相信！
在他看来，这些全都是骗人的把戏。
都是打着骗人的幌子让你相信呢。
你要是第一次拍摄类似的素材吧，可能还会有些搞头。
然而这样骗人的把戏，在多少年前马大师被打假的那一次，都已经让观众们看爽了。
现在你还去拍这些？
谁会去看啊！
“赶快回来，别浪费这个钱在这上面，一个破道士而已，你也至于大动干戈带着团队全部成员过去拍摄？我是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