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悉数招认
迎面而来的,有很多约好的朋友,三五成群,不是拎着包,就是抱着电脑文件,都奔着西餐厅而去。
厉致有些无奈,起码有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合适的说话机会了。
沈祁泽并没有立刻出现,他们站在路边。
远方,一盏盏路灯就像是星辰落入房间,璀璨的灯河里,整座城市繁华又热闹,处处都是人烟,处处都是风景。
她站在路边,忽然有些凄凉。
厉致回去之前,先给王盼儿打了个电话,以免他担心。
王盼儿刚和周时琛吃完饭,手里还拎着一份水果捞,语气很轻:“没什么问题就好。”
一旁,周时琛一手牵着她,一手打开公寓的门,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她们。
王盼儿站在玄关处,看着沉沉的夜色,主动问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顺利的话菜馆的事这个星期就能解决,剩下的就是重新装修,然后再次营业的事。”
王盼儿嗯了声,叮嘱:“我知道你很厉害,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不要和我客气,顾憬修问也能解决很多事,他也过去了,我就稍稍放心了。”
话落,又生怕她会有什么心里负担,絮絮叨叨:“你和我是很好的朋友,顾憬修和周时琛也是,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朋友有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大家都是朋友,你帮我,我帮我,都很正常。顾憬修这厮,也不会趁火打劫。”
“等这几天,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就过去找你,设计师什么我也可以帮忙,实在不济,还有周时琛。”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低低道:“奶奶还没看到你恋爱结婚怎么会罢休,所以啊,你可得挺住了。”
厉致站在阳台上,看向远方,声音瞬间柔软了下来:“盼儿。”
她难得用这种撒娇的语气,王盼儿最受不了她这样,不由也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心里有结,你父母离异,从小你就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自然很辛苦,可是小荔枝,你要知道,那是曾经,现在你有我们这些好朋友,我们不仅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家人,况且,你自己做得很好了。”
厉致本还没有什么,王盼儿却能洞察她的脆弱,那安抚的语气让她恍惚想起了数年前,厉爸爸出了事,需要一大笔钱,王盼儿当时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那时候,她也这样说过:“你自己做得很好了。”
其实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强装出的淡定瞬间土崩瓦解,只有她知道,这一刻她像是无人要的流浪猫咪。
厉致闭上眼,鼻尖酸的厉害,从昨晚她就已经开始发烧,可是她谁也没说,因为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她不能倒下。
她紧抿着唇,哑声道:“盼儿,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继续:“我一直都知道厉家菜总有一天会交在我手上,所以我不敢懈怠,只能偷偷学习,我无法依靠任何人,也不能依靠,因为这会给人带来麻烦和困扰,可是……”
可是,真的有例外啊……
挂断电话后,王盼儿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和她隔着两三米距离的顾憬修:“这下都知道了吧?”
沙哑的声音,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沉痛厚重。
他的手上,还有一杯周时琛倒的茶,琥珀色的茶杯里翠绿的颜色,一颗茶叶上下浮动,将整个夜色渲染得格外的深沉。
顾憬修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后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他其实喜欢茶,也不知是受家里人影响,还是因为厉致泡的一手好茶,明明不是生活在沿海城市,可是她泡茶的手艺绝佳。
王盼儿曾经说过,她家闺蜜什么都会,就没有她不会的,明明第一次接触茶艺,却精通得如同几十年的经验一般。
是了,周时琛的手艺比起她差远了。
顾憬修低垂着眉眼,眨了眨,开口时,声线沙哑,“……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
其实,王盼儿一直都知道顾憬修对厉致的感情。
当然,一开始也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顾憬修这样的配置,自然要配厉致这样的高配才合适,有一段时间还曾吃味,觉得顾憬修配不上她家厉致。
尤其,前段时间出现了一个隋兆庭,自然更加不安。
这种担忧在某一次,她去找厉致时看到隋兆庭开车送厉致回家,眼中那种柔和鬼都看出来不一般。
王盼儿瞬间没了耐心,所以,找了个时间,就亲自去找了顾憬修,借着了解隋兆庭工作情况以及为人处世旁敲侧击的提醒顾憬修:“媳妇儿都要被喷拐跑了,你就一点不在意?”
顾憬修之所以能让王盼儿这样想方设法的帮忙撮合他和厉致,除了他是周时琛的好兄弟,知根知底的不说,还和她一早就看出他对厉致的小心思。
尤其王盼儿生怕顾憬修听不懂自己的暗示,顺手捏造的理由漏洞百出。
什么“那个隋兆庭可是帝都人,厉致只有被欺负的份”“隋家情况那么复杂,谁知道是不是利用厉致”等等,总之就没一句好的。
王盼儿在厉致面前很少提起她感情的事,完全就是一副好闺蜜形象,可在顾憬修那里,完全另当别论。
王盼儿和周时琛要结婚的,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所以,自然希望自家闺蜜也能幸福,以后也能帮忙撑腰什么的。
以前和周时琛谈朋友时,几个人也是随意调侃,谁也不会放在心上,通常有她在的聚餐,总是格外的欢喜。
“老顾,时琛都已经有我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拐个美娇娘给我们看看?”
“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也行吧,反正你这样也没多少女孩受得了。”
“或者,你说你平时不苟言笑的,就不怕把女孩子吓跑了……”
是以,顾憬修回应的态度也很轻松:“据我所知,厉致和那位隋兆庭隋先生不过是有些交情,最不济也只是朋友。”
王盼儿说了半天,岂甘心被顾憬修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打发了,直言道:“说了半天,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给个准话,你到底对厉致有没有别的心思。如果没有,我就给厉致介绍几位如意郎君了,以后就不考虑你了。”
王盼儿对顾憬修的七寸拿捏得很准,一句话,就让顾憬修悉数招认。
虽没有全盘托出,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确……说不定可以两全其美。
这次会面虽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但两个人皆默契地统一态度,只当没见过这一面。
不料,还没几天……
听顾憬修说了大概,王盼儿叉起一块水果,一双眼浅笑盈盈:“厉致原本就有心结,看着和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却凉薄了如同冰块。不在一起也好,她这性子可能只适合一个人。”
王盼儿很清楚家人对厉致的忽略,对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影响。
“你知道的,无论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她都能找出不在一起的借口,说到底,她是担心她父母的婚姻会在自己身上重演,她习惯了一个人,却也期待有人和那些人不同,所以,遇到一些事,她就喜欢你能出现,可是,你又不是闲着没事,能随叫随到。”
王盼儿说着,就有些生气:“就拿我和周时琛来说,我有时候遇到些事,他也不能保证会出现,有时候可能事情都解决了,他都不知道。如果我们结婚了,可能我生孩子,他也不一定在身边。所以,我很能理解,可是厉致不同,她缺乏安全感,甚至认为只有自己就不会产生依赖,就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顾憬修捏着茶杯,轻轻地晃了晃,再抬起眸时,双眼沉静地望着她,轻声打断:“盼儿。”
王盼儿回视着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顾憬修此时,却忍不住想笑。
前女友的好闺蜜站在他这一边,也不知他是不是这第一人。
越想越觉得有趣,他到底没有忍住,只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住唇角的笑意。
明明周时琛有意为难,茶水苦涩,可他却觉得有一丝回甘。
他垂眸看着被子里所剩无几的茶水,再抬头时,凝视着灯光下,面带愁的女孩,语气平静道:“是我的错,明知道她有心结,却没能放在心上。”
王盼儿方才那些看似怒火中烧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生厉致的气,她不过是摆出一个姿态,想看看顾憬修的真实想法。
另一方面,也是在替厉致解释。
虽然隐晦,但这番良苦用心,顾憬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王盼儿叹了口气,情绪平静下来,吃了块水果,又问他,“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先什么也不做。”顾憬修放下茶杯,本来没有喝茶的兴趣,此刻只觉得周时琛泡茶的水平有待提高,低声道:“现在想想,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是好事。”
王盼儿其实,有些怀疑的……
以往她和周时琛闹脾气时,每每都是厉致在出谋划策,而他们这边从来没什么反应……
所以,这顾憬修能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