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细弱的手腕，被人脸游魂握住，就好像被坚硬冰冷的镣铐紧紧锁住，无法动弹丝毫。
李少阳眼底飞快的浮现一抹冷意。
经过十几场“偷袭”，他确定自己完全可以击碎鬼物最坚硬的头骨，力量并不输于任何游魂。
但再厉害的高手，当手腕被钳制，灵活性动能受到限制，也不可能发挥出来原来的实力。
能留存三成的力量，就算得上厉害了。
李少阳如今整个身体被提起，如空中阁楼，毫无着力之处，已经是身陷险境，岌岌可危。
在这种危险的境况下，如何破局，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脑海思绪万千，看似天长地久的思考，人世间却也只是一瞬。
李少阳的神情，认真而冷漠。
看着那张裸露出黄牙的血盆大口逐渐逼近自己的面孔，他嘴巴一张，陡然爆喝：“滚！”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喝，似惊雷滚落，猛烈乍响。
[怒含杀意的爆喝，驱逐震慑游魂，鬼唳熟练度+2，婴儿期经验值+3]
就见人脸游魂想要吞食小婴儿的动作骤然一滞，那一双黄橙橙的眼珠浮现一缕惊慌之色，它下意识的身体一抖一缩，仿佛听到了令它无比惊恐的声响。
果然有用！
趁着人脸游魂被威慑愣神的一刹，李少阳手握成拳，双腿猛然蹬在它结实肌肉的手臂上，一个借力，将胳膊从禁锢之中挣脱！
重获自由，危机却远远没有解除。
两级的鬼唳能够震慑游魂的时间有限，短短的一个呼吸间，那张腥臭的大嘴，就再次咧开！
李少阳不敢丝毫大意，口中默念：“瞬影。”
“刷！”
半空中，只看得到一抹飞快的残影，无视滚动的面板以及剧烈消耗的阴气，李少阳身形变幻，眨眼就来到人脸游魂的背后。
握拳，抬腿，四肢扒在人脸游魂的上半身，使出吃奶的劲儿，野蛮的对着它的脖颈脊椎痛击！
[孤勇者称号效果触发，孤立无援时发挥百分之二百的动能！]
“砰！”
“砰！”
“啪！”
李少阳眼神时刻观察着人脸游魂的动向，手脚的蛮力陡然增加一倍，他毫不留情，一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野蛮行径，眼底凶光毕现！
仿佛一只熟透的西瓜，人脸游魂的血肉随着拳打脚踢，而不断的迸溅碎裂，漫天飞扬。
“嘶！”
凄厉嚎叫一声，人脸血肉疯狂蠕动，它如同发疯的野牛，身体左右剧烈晃动，时不时的蹦跳，想将身上这个调皮的虫子，狠狠的甩落在地，踩死！
李少阳又岂能令它如愿？
似一只吸血蚂蝗，手足近乎深入人脸游魂的血肉，在固定身体的同时，给予进一步的伤害。
现在比拼的，就是持久力！
要么，就是人脸游魂将李少阳甩落身下，踩死，吃掉；要么，是李少阳将这游魂，一拳一拳打碎脊骨，彻底弄死！
忍受着翻山倒海的眩晕感，李少阳眼神发狠，直接拿头，猛烈锤击！
“砰砰砰！”
空旷的山坡，令人牙酸的凿骨声音连绵不绝。
天际的朦胧的光芒如云雾散去，白昼再一次落幕。
深夜的冷气，随着西风的嚎啕，侵蚀着红土大地。
李少阳头槌的动作，渐渐停滞。
他的身下，是一滩碎裂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面目的骨与肉的残渣，乌黑的血，正向红土缓慢的渗透。
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少阳胸膛鼓风机般疯狂的鼓起、凹陷，激烈的心跳，在死寂的夜晚，清晰可闻。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被血污浸润的脸，稀碎的肉渣粘在那张天真可爱的婴儿脸庞，说不出的怪诞诡异。
“哈……哈哈。”
李少阳干笑一声，这才发觉喉咙干的三天三夜没喝水般，竟无法清晰的吐字。
说不出此时此刻的心情。
最开始那几拳，当血污迸溅在脸上，那黏腻的感觉，属实让人恶心。
随着战斗的号角不断吹响，恶心感也逐渐被五感屏蔽，甚至心中升腾起一股战斗的兴奋！
到如今，成功击杀人脸游魂。
李少阳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是的。
躺在这一堆血肉的湖泊之中，李少阳的胸膛中，充满了幸福、成就的满足感。
这种前世做梦都会被吓醒的血肉模糊的场景，现在竟无法触动他心弦丝毫。
“这该死的环境，将我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了么？”
他喃喃自语。
没有困惑、犹豫，甚至没有触动。
倘若这是生存下去必要的经历，那就成为这样的怪物吧！
从降生在这荒诞世界的第一天，李少阳就有成为“怪物”的觉悟！
“寄生。”
[寄生熟练度+10，胎儿期经验值+10]
……
身下的这一堆资粮，李少阳没有半点浪费，随着面板字迹的变动，黑红的血泊，诡异凭空消失。
“十点经验值……难怪那么难杀。”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李少阳飞快的奔回母亲的怀抱，嘴里嘟囔着。
痴呆游魂，只会给四五经验值。
可见这只人脸，究竟有多么难对付。
不仅无师自通，拥有“拟态”的能力，将脸长在了背后，骗了李少阳的感官。
甚至连抗击打能力，都比其他其他游魂来的抗揍。
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其爆杀。
“好在，游魂并非不死之身，与人类一样，同样拥有弱点。”
头颅，心脏，脊椎……这些人形态的游魂的弱点，总之大差不差。
至于那些非人的游魂……
李少阳不由想起在悬崖山涧，梦中遇到的那一只血肉巨眼。
恐怕这种程度的邪祟，已经不是通过拳脚之力，就能镇杀的存在了。
“踏踏踏。”
李少阳一个跃步，就钻入母亲的腹部。
心神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平静、安详。
就好像有天大的祸事，躲在母亲的怀中，都干扰不到他半分。
李少阳闭上眼，重新复盘这一场战斗。
手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肚皮，他脑海中再度推演。
“虽说是突发情况，但这一场战斗，已经竭尽我的所能。”
“非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战斗结束后，我脱力了。”
“这个时间看似很短暂，可要是再遇到一只与人脸相同级别的游魂，恐怕就危险了！”
“需要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话说如此。
李少阳却并不后悔今日的战斗。
他当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可以直接使用[瞬移]，回到母亲身边，规避这场战斗。
另外就是杀杀杀！
李少阳毫不犹豫的决定战斗。
他的行为，很苟，重发育，可以规避的战斗，都尽量避免。
因为在这茫茫荒野，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个轻微的受伤，就可能招致极度危险的后果。
可“又怂又肝”，这只是发育的方针，不代表李少阳真是个怂逼！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
何况李少阳这样一个“大活人”！
一昧的软弱，避战，只会渐渐变成习惯，最后演化为怯战，将心气全部消耗在以往的一次次“躲藏”之中！
“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活着，不见天日？”
“那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不过跟人脸战斗，确实耗费了我太多的心力。”
战斗后松懈疲软的感觉渐渐蔓延至全身。
胜利的战士，理应获得完美的休憩。
感受着汹涌如潮的疲惫，李少阳用脸颊蹭了蹭娘亲的身体，脸上挂着安心的睡容。
“晚安，娘亲。”
……
距离击杀人脸游魂，已经过去了三日。
李少阳的面板，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婴儿期：不足月（1163/10000）】
【寄生Lv3（583/2000）】
【梦魇Lv3（120/2000）】
【鬼唳Lv2（110/200）】
【瞬影Lv1（6/50）】
……
婴儿期经验值已经超越十分之一。
比先前的“387”点经验值，这将近四日，堪称巨大提升。
一只只普通游魂，都被李少阳逐一击杀。
分明不错的硕果，但他却显得忧心忡忡。
无他。
在他近乎饥渴的狩猎行为下，小山坡的游魂，早就被狩猎一空。
可想而知，接下来三天，要么碌碌无为，再也无法“火箭式”提升经验值。
要么只能冒险，去不熟悉的地盘，进行狩猎。
“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可以冒险去底盘外狩猎游魂，但不能亲自现身动手，而是采取梦魇诱捕的方式。”
“这样一来，虽然肝经验值的效率低了，但安全无疑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混吃等死，万万不可取。
不主动出击，相当于慢性死亡。
还是那句话，谁想像阴沟老鼠般，永远的生活在地下？
“何况我还能进一步了解周围的坏境，先前走遍红土荒野，也不过是粗糙的探索一遍，规避凶地罢了。”
“也是时候，真正的探查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现在突然有点理解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了，哪里有草场，哪里就有牛羊放牧的场景。
换到李少阳身上，也是一样的。
哪里有游魂，哪里就有他。
李少阳向来是个行动派，下定决心后，温柔的拍了拍娘亲。
意念相通，母尸弓起背部，四肢撑地，如履平地的奔跑着。
风吹草地屁屁凉。
李少阳侧了侧身，将屁股藏在背面，面朝东方，注视着红土烟尘滚滚。
西面，却是与这沙漠场景截然相反的极端。
小山坡距离红土荒野的西面边缘，约有二十里地。
李少阳曾经站在地界的边缘，却只能看到漆黑黏着的大地生长着一根根黑色的藤蔓，复杂交错的植物带着尖锐的血刺，以及不断冒着绿色气泡与白骨的泥泞。
除此之外，入目就是白茫茫一片的迷雾。
给人一种幽暗，阴森，极为压抑的恶感。
在没有一定的实力前，他自然不会冒险深入这片沼泽一样的大地。
所以这一路还是东行。
“就到枯木林。”
枯木林，自然是李少阳自娱自乐取名的。
一片宽阔的林子，生长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枯树，黑漆漆的枝桠没有任何叶片，有时还挂着几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但不知是风水还是如何，这一带的游魂，并没有李少阳想象中的多。
根据李少阳的观察，除了最低级的傻傻的游魂，绝大多数的游魂，都有自己固定的行动规律。
也就是说，一般游魂，都会在自己的“地盘”行动。
“看来小山坡也算个风水宝地，所以才聚集了那么多的游魂，甚至引来了打更鬼。”
“来都来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聊胜于无吧。”
在枯木林狩猎还有个好处，距离小山坡不过数十里，他可以随时回到小山坡。
初次在不熟悉的地方狩猎。
李少阳并不着急开始，而是躲在母亲的怀中，仔细的观察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风呼呼的穿过那一根根群魔乱舞的树枝，稀疏的点点鬼火，无知无觉的在林间飘荡。
偶尔有凶唳的游魂，发了疯的突然攻击身旁的鬼物，像动物交配般发出可怕的嘶吼声，直到将对方的身体撕碎，这一片枯木林，才恢复平静。
那凶悍的姿态，看得李少阳一愣愣的。
“茹毛饮血，这也太不艺术了。”
“醒一杯小酒，配个三成熟的心肝，才是高端品味。”
不然爆炒也行。
想起爆炒腰花，烤脑花，李少阳的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身为曾经的人类，谁能抵挡中式美食？
苦于现在没有条件。
不然他高低得爆炒一下这些厉鬼的腰子，尝尝脆不脆嫩！
……
光线偏移，笼罩四野。
观察的差不多后，李少阳在对美食的畅想中，开始苦逼的肝熟练度。
[你正在进入一段破碎的梦境……]
[成功寄生一只普通游魂，熟练度……]
……
“呼呼。”
拍了拍略微鼓起的小肚子，李少阳神情颇为不满意。
枯木林的游魂，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不仅仅不主动送上门，大白天的，甚至没看到多少合适的目标！
这一个上午过去，与先前在小山坡的狩猎收获，简直天差地别！
吃惯了山珍海味大鱼大肉，谁能忍受得了这清汤寡水？
“要不要深入一点？”
李少阳眸光微动，眺望向那一片幽深的黑林。
如今在外围，游魂确实稀少。
可枯木林如此广袤，说不定其中，隐藏着更多的游魂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枯木林再凶险，能比得过打更鬼么？”
“要是情况不对，我就立马退出来。”
打定主意。
李少阳催动母亲前行的同时，用胎盘将自己裹得像团球，只剩下一只眼外露，鬼鬼祟祟的盯着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