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庆军中，识袁世凯
光绪七年四月，也即1881年5月，庆军驻防山东已近半年。这天，手下人来报吴长庆，他的一个朋友的继子前来投奔。吴长庆看到来人，才知道是自己过去的结拜兄弟袁保庆的嗣子袁世凯。
袁世凯字慰亭，河南项城人，从小不爱读书，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因为他经常在乡里做一些坏事，乡里人痛恨他，常用办法收拾他。袁世凯不愿意受乡里人的惩罚，听说嗣父的朋友吴长庆驻扎在山东，奉旨督办海防，用人一定多，就带着嗣父的旧部数十人来投奔吴长庆了。
吴长庆在山东的海防开展得并不顺利，看到袁世凯率数十人来，实在无法安插，就只留下袁世凯在营里读书，其他人给钱全部打发回去。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吴长庆每月给袁世凯10两银子的零花钱。
张謇奉命督促袁世凯读书，发现他学无根基，基础太差，教他写一篇八股文，竟然不能成篇，文句之差，张謇竟不能下手修改，袁世凯也觉得学习十分头痛。
学习虽然不成，但袁世凯却表现出了较强的办事能力，凡是交他办理的事情，他都能办得井井有条，不出差错。
有时候，张謇和他谈起国家大事，发现他对清王朝面临的危机有清醒、深刻的见解，同时大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英雄气概，张謇这才知道袁世凯的投军并不是为了混一碗饭吃，而是怀着宏图大志来的。于是，张謇与幕友朱铭盘商议，向吴长庆推荐袁世凯。吴长庆决定派个差事给袁世凯，他问袁世凯有什么官阶，袁世凯回答说曾经捐过一个中书科中书，于是吴长庆下文，委任袁世凯为营务处帮办，月给薪银30两，并派给他勤务兵2名，供他差遣。
袁世凯有一长处，他自从在庆军中蹲下来之后，上对吴长庆，下对千百长，无不礼貌有加，虚心请教。尤其在张謇面前更是彬彬有礼，唯唯诺诺。张謇身边却也需要这样一个人。
张謇因此常在暗地里对吴长庆说：“慰亭（袁世凯）文章虽非所长，但办事却颇干练。”
光绪七年（1881），朝鲜的事态发展到了不得不采取行动的地步。国王李熙过去年幼，由其父大院君李昰应摄政。但是李熙年长以后，李昰应并不愿意交出摄政权，而李熙的王妃闵氏却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她联合心腹权臣很快掌握了政权。朝鲜宫廷的权力争夺，也直接掀起了朝鲜的宗主国清政府与日本之间的外交和军事冲突。
光绪八年（1882），由于欠饷数月，朝鲜军队发生了骚乱。乱军攻占王宫，杀兴寅君李最应等人，并袭击日本使馆，王妃闵氏出逃，史称朝鲜“壬午兵变”。此后，一向守旧排外的朝鲜大院君李昰应乘机重掌大权。然而，日本也趁机出兵，借口要朝鲜赔偿损失，必须与日本签订城下之盟。这时，朝鲜才感到事态的复杂性和严峻性，紧急向清政府请求派兵支援。
这时，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正因母丧丁忧，朝廷让两广总督张树声代理北洋大臣。张树声主张对日强硬，他接到朝鲜事态的情报后立即派海军提督丁汝昌邀请吴长庆到天津，会商对日办法，张謇随行。
这年8月8日，吴长庆和张謇乘海轮赴天津，船到大沽口的时候，张树声派人在码头专候，立即把他们带入公馆。随后，吴长庆和张謇未及洗涤征尘，张树声和幕僚何眉孙来访，4人商议了对日本军事行动的方案。
8月11日，天刚破晓，吴长庆和张謇乘轮返回登州。次日，吴长庆向所部官兵下达了预备开拔的命令。
8月16日，吴长庆亲率六营大军乘兵轮出发，张謇随吴长庆同舰赴朝鲜。
吴长庆命张謇“理画前敌军事”，这对张謇一介书生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任务，于是他要求派袁世凯为佐理。这一年，张謇29岁，而袁世凯只有23岁，可以说是两个少壮派处置前敌军务。
部队于8月22日到了朝鲜，吴长庆命某营官率队先行，但是此人推说士兵刚下船还不适应，请求缓行，吴长庆大怒，下令把此人交军法处看管，改令袁世凯代理该营管带，并给予令箭，有不服从的，即行正法。袁世凯奉命后，立即部署，两小时内就绪，待命出发。
次日黎明，袁世凯率兵登陆，吴长庆与张謇率全队殿后。
朝鲜大院君李昰应在得知清朝派兵到朝鲜的消息时，心里惴惴不安。事先他并未向清朝请援，而国王李熙又被禁与外界交往，不知清军此来何意。自从接到吴长庆的来函，说此行系奉旨平乱，助大院君安定大局，李昰应心中大喜，想乘机废掉李熙，准备和吴长庆深相结契，命多备犒军礼品以结欢心。
袁世凯驻营以后，命令哨官吴琪加意戒备。在路上他选择了万利村这块地方作为清军大帅行辕，并在村周围安排好大军的宿营营帐。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率队策马往迎大军。
吴长庆在行军途中，遥见对面有一彪人马，旗帜鲜明，飞驰而来。正待叫人探问时，袁世凯已纵辔而来。来到近前，袁世凯翻身下马，躬身禀见。
吴长庆在马上瞧着袁世凯那副神气，笑对张謇道：“这孩子能办事。季直，你眼力不错。”张謇因袁世凯在侧，便道：“大帅量才拔擢，我本当然知勉。”
袁世凯向吴长庆报告：“先锋营已进抵屯子山，现已在万利村安排了行辕和大军营地，请大军到万利村暂驻。”
吴长庆将袁世凯唤到近前道：“慰亭！你办事不错。你可知道这次的试用，乃张先生的力荐，朱先生的力赞啊！”
袁世凯叩谢了大帅的栽培，又谢了张謇的推荐之情。张謇忙在马上还揖道：“大帅留意人才，此次提拔，是大帅知人善任。我与朱先生并无可谢之处，希慰亭忠于王事，毋负大帅的期望就行了。”袁世凯连连称是，叩辞了吴长庆返身上马，赶赴万利村料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