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松懈的瞬间
维克在和敌人对峙时，选择了逃跑。
要是比拼体术，自己没法胜过持杖老者。但他自信一旦跑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年龄到底还是会在这一方面拉开差距。
除非对手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不然一定会——
“哼，死到临头就抱头鼠窜，活像一只老鼠。”老者说着，举起了长杖，“小鬼，这可是比被杖殴杀还痛苦的死法啊……也罢，这是你咎由自取。”
追击。
一定会追击的。
只要敌人跟不上逃跑的速度，就会用远程手段追击。
而他的远程手段，就是放出那些幽魂索命。
泫然欲滴的蓝色球体飘向空中，几乎在一瞬间成型。它们空洞的眼口发出无声的嘶鸣，朝着维克不断爬行。
速度好快！
维克回头一瞥，那些幽魂似乎会随着距离而加速，明明才刚刚放出来不久，如今就跟到身后了！
他弯腰闪过一个魂体，翻滚再躲过一个，却被另外一个扑个正着。
“哦哦哦！”
维克感觉喉咙像钻进了绞刑架的绳套。
被魂体触碰到的瞬间，无论是气管，还是向上输送血液的动脉血管，都在一股强劲的力量下收束闭合。
那是比窒息还要苦闷的体验！
维克摔倒在地，原本就因为打斗和奔跑缺氧的身体，如今更是苦不堪言。
肺部像是每团肺泡都塞了一团炭火，此时此刻正带动着五脏六腑熊熊燃烧。
不过，他的意志还没崩塌。
维克果断地举起枪，瞄准了朝自己缓步走来的持杖人。
“哼，真可笑。死到临头，还要执意咬人一口。”持杖老者轻蔑地说道，“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视线也开始模糊，你已经不可能完成瞄准了。受死吧，老鼠。”
维克让这两句话从耳旁滑过。其实在他的视角看来，自己离彻底失去自主能力，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赌对了啊。
他在心中发出了感叹。
“砰！砰！”
枪火推送出两枚子弹，径直朝老者飞去。
“嗤——”
一枚子弹擦着老者的脖子，拉开一道细小的血痕。维克能明显地看到他动摇了那么一下。
但第二枚子弹却没能命中，飞过了敌人的头顶。
“你的确有过人的勇气和观察力。”老者把棍子杵在地上，目光落在维克脖子上浸血的布条上。“偷藏起来观战的时候，就能洞察出这项能力的缺点……但也就如此了。”
早在四方联合突袭时，维克注意到：挣扎到最后才死去的安保人员并没有戴护喉。
这个差异点，导致了什么不同呢？
那就是他的皮肤和灵体有了直接的接触，而非隔着一层护具。
不戴护喉和免于迅速死亡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而维克的猜测是：汗。
因为和汗接触了，所以灵体的威力有所减弱？
换言之，到底是因为汗里的盐，还是因为水？
所以他用尸体的衣料，蘸取地上的血，确保有水，又有一定的盐分。
这是一个完全没地方考证的猜想。但维克必须把一切都赌在这上面。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他没有被灵体一瞬间勒至失能，而是争取到了两次开火的时间。
就连持杖老者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这个年轻人略有改观。
“你想用这两次扣动扳机的空隙将我射杀。步步算计，就算拼到这一地步，你也失败了。毕竟窒息状态下，没人能瞄得准。对自己的身体太过自信不是好事。”
他有些惋惜地说道：
“……让你死去是一种损失。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意愿加入四方联合？”
“嘎嘎……”维克被勒紧的喉咙里传来了干哑的濒死之息，如同里头塞着稻草。
“想活命就点头。”
维克没有任何表示。
反倒微笑了起来。
计划成功！
“轰！”
剧烈的冲击波撞在持杖老者的右侧。
从维克的视角来看，敌人像是被一辆极速行驶的列车撞了的布娃娃。
手脚头，这些由柔软关节支撑的肢体不受控制地朝同一边倾斜。
他被爆炸掀起的气浪径直顶向一侧的墙壁，在接触到墙面的一瞬间，包裹着维克喉咙的灵体也就此湮灭。
“呕——咳！咳咳！嗬——啊——”维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
最后关头，对方果然松懈了！
就算维克再怎么大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最后两发子弹能把老者打死。
如果仅仅是打伤，那可就惨了。
所以他决定玩一招更大的绝杀。
他将即时炸药设置在废墟中，等四方联合的人经过这一块区域时，用神恩子弹解决小喽啰。再用拉开安全距离，用爆破炸药炸死持杖老者。
近身缠斗时开了一枪，再加上那两枚拼命争取出来的子弹，一共三次，正好触发三之准则，自动飞向炸药。
不过，他就算计划就是要打炸药，维克也是瞄着老者去开火的。
事实证明，在那种情况下，手指还能有力气扣动扳机就是万幸了，更别提瞄准了。
要是没有炸药这一手准备，单纯想靠神恩子弹击杀老者。自己恐怕已经窒息而亡了吧。
维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掉喉咙上沾满血的布带。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没站多久，就又狠狠地坐回地面上。
第二次爆炸再次动摇了整栋建筑，维克怀疑圣音大教堂剩下半边也快撑不住了。
必须要在它彻底坍塌之前，找到海伦，保护她——
他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就听得身旁一阵悉悉索索的碎石抖落声。
不会吧……？
维克惊恐地转动脖子。
老者拄着长杖，身上的血与灰尘凝结成块，正从一地狼藉中重新站起。
那、那可是连石柱都能炸断的炸药啊！？
维克不信有人能在这种冲击下存活。
内脏都被冲击波炸成一锅汤了，他到底是怎么还站着的啊？
不知为何，维克突然想起自己利用过的理论。
【处在胜利唾手可得的节点，精神就会松懈。】
那不就是自己这样的蠢货吗！
维克还没自省完毕，就看到老者挥动长杖，释放出无数湛蓝色的幽魂。
完了！
还没摆脱多久的窒息感，再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