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谈
顾鑫同在一旁看得直在心里感叹，这个林渊刚进二十七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迟到什么的就不说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有点什么情绪也都写脸上了。
可现在，面对赵晓娥那抵触的态度，却不露声色，只是认真的教学。
要知道，刚才科长可是亲自表扬了他。
顾鑫同在二十七号工作这么多年，很少在一个新人身上见到这么沉稳的气质。
“小赵，好好跟着林渊学，我先走了。”
林渊专心的烤着邮票，头也不回地道：“主任慢走。”
“哎。”顾鑫同回了一声，见赵晓娥还在因为生气不理他，叹了口气离开茶水间。
他知道，晚上肯定少不了被老婆说了，老婆家里就这个妹妹有出息，进了二十七号，上海的大部门，要是让她知道妹妹在二十七号打杂，说什么难听的话，顾鑫同已经有所预料了。
可是科长亲自安排的，他又怎么敢反对。
更何况，科长还提前给了理由，这是看重你才让你打杂，别人想打杂还没机会呢。
林渊这次脱邮票费了一番功夫，半天弄不好，最后才发现是通风口小了。
林渊拧开一些，等温度上来了，这才成功脱下这枚邮票。
“真难搞。”赵晓娥在一旁看着，见林渊的额头被蒸汽烧的细汗淋淋，不由得说道。
林渊看着手里的小船邮票，感叹道：“不容易啊。”
赵晓娥以为林渊也在说脱邮票的困难，只是林渊望着上面的小船，明显跟她说的不是一回事。
毕竟是大学生，林渊再教了一遍，也就会了。
叮嘱赵晓娥有脱不下来的可以来办公室找他，赵晓娥应了之后，林渊回到汪明珠的办公室。
见林渊进来，汪明珠立刻问道：“师傅叫你干什么这么久？”
林渊看了眼梅萍，她正在写一份材料，然而手上却在此时停了下来，耳朵竖起听着。
“报告有些问题，科长让我重写。”林渊说道。
汪明珠闻言，以为林渊没写好，拍了拍林渊的肩膀道：“不要灰心，科长的要求一向很高，你又没有现成的案例，写出来的东西有疏漏也正常，正好我上午没啥事体，我看着你写，帮你改改。”
可惜林渊注定要拒绝汪明珠的好意了，他看了一眼科长办公室的方向，道：“科长让我在她办公室写。”
汪明珠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道：“那就没办法了。”
林渊点点头，拿了纸笔出门。
敲门走进办公室，金花看到他点头示意，道：“就在那边写。”
林渊回应一声，坐到桌前思考了一会儿，便动笔写起来。
金花不断叫人进来问事情，有服装科的职员，也有过来问单子的老板，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瞄一眼角落里的林渊。
而金花也不解释什么，一个上午过去后，服装科开始有人说起林渊。
“那个新来的林渊，在科长办公室写材料，这是要重用他呀！”
二十七号的食堂里，一张餐桌周围的中年女人夸张的说道。
旁边坐着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什么新来的，都来半年了，这还没过年呢，就有这么好的运气，真是羡慕不来啊。”
“他写什么你们知道吗？”女人问道。
“不知道呀，离得太远，我进去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没看清。”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长得也周正，他结婚了没有？”
“应该没有。”
“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鼻子又硬又白，一看就是个雏儿，要是有爱人，印堂早就红透了。”
汪明珠听得一些远处传来的话，看看对面专心吃饭的林渊，突然笑出声来。
林渊懵懂的抬头，问道：“怎么了师傅？”
汪明珠摇了摇头，道：“吃你的饭，来，香菜给你。”
林渊笑了笑，道：“谢谢。”
之后继续埋头吃饭，偶尔抬头，就见到汪明珠频频望向侧后方的一桌同事。
而汪明珠的耳根此时有些发红，脸颊靠近脖子处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吃过饭，林渊回到办公室继续写文。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林渊和同事们在科长的带领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
林渊做的并不好，看起来有些蹩脚。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结束后汪明珠吐槽道：“新出的这套不好做，还不如上一套呢。”
林渊耸耸肩，他倒是觉得蛮有趣的。
以后这样的规定就没有了，倒是少了一点集体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风格还是延续了上一位领导在的时候，集体活动比后世多很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更为紧密。
起码像接班这种制度，在如今还是很光明正大的。
老子英雄儿好汉嘛。
后世虽然在一些垄断行业依旧存在这种制度，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了。
伤感情嘛。
快下班的时候，林渊总算写了一半。
因为金花的重视，林渊可就不能跟第一份报告一样想到哪儿写哪儿了，不断思索着从前学过的历史政治知识，把相关的信息整理出来，再分门别类，按次序写进文章里。
除了内容，字体上林渊也按照练字的标准写。
不像后来都是无纸化办公，这个时候“字如其人”这话还是很有市场的，林渊也不想因为字写的烂就被别人怀疑人品。
还有十分钟下班，林渊起身走到金花身边道：“科长，我写完了。”
金花诧异的抬头，问道：“这么快？”
这已经算慢的了。
让林渊去收集资料纯属让猫念经，他还没那么专业，基本都是靠后世的知识来写。
金花也正是诧异这一点，正常人写文章都得有个参考，林渊这是纯靠自己想吗？
还是说，那些资料他全都记着？
既然写完了，金花便决定看看成色再说，要是质量太差没有参考价值，那就打回去重写。
第一份报告中，金花能看出来林渊是有点东西的，此时已经动了爱才之心，哪怕新交上来这份差点儿，她也不会再打发林渊去脱邮票了。
“放这儿吧，出去找你师傅去。”金花说道。
林渊带着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去，汪明珠笑着问道：“挨骂了？”
林渊摇摇头。
科长办公室里，金花已经开始阅读林渊新写的文章。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过，二十七号很快人去楼空。
只有科长办公室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