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莎莎”寄存处

潮湿床垫里的霉味中夹杂着浓厚的酒精味道，芙琳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

看来穿越回原来时间线的办法不是睡一觉。

昨天，周五作为一周工作的结束，不管正经还是不正经的陪酒女郎服务都是最火的日子。所以她被隔壁两间客房里的声音折磨得不轻，直到深夜才睡着。

虽说坐落于教堂广场的酒馆似乎不该和这类服务沾边，但理论上财富教会根本不会过问“交易行为”的具体内容，生命教会的教义更是不反对一切产生新生命的行为，所以……

倒不是芙琳愿意在过去多待一天，而是她暂时没办法回到零时域，必须得等到过去的自己亲眼见到白蛆夫人卧室里的台钟之后，她才能将这些放到下水道尽头，好让36小时后逃脱追杀的自己捡到它。

于是她反而罕见地有了一点闲暇时间。

这么说来，如果有一天能克服回溯病，她大可以随时穿越回过去放一个长假？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咚咚。

“他们出发了。”

客房们被敲响两下，保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条时间线的芙琳刚刚和医生修女一起出发前往宴会，台钟自此脱离了她的视线。

芙琳回叩一下房门表示信息收到，她没敢把身份广而告之，毕竟从白蛆夫人死后的行为来看，保罗不是个可预测后果的人。

听外面的脚步声离去，她轻声来到三楼，推开白蛆的卧室：

“一切顺利？”

“是的，司……我是说，维尔德小姐，她就像是失忆版本的您，”白蛆夫人从桌上拿起台钟，交到芙琳手中，“您真的放心自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那可是狼人的屠宰场。”

“这集看过了，我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她打开窗户，确认了一下下面的下水井盖在什么位置，“啊对了，明晚深夜我还会来找你一次，可能有点着急，别让她和医生碰面，其余你看着办。”

她把奇物装进帆布包裹里跨在肩上，然后提起门口的白色油漆，去拉门：

“保重。”

“您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了，你最后找到珂妮了吗？”

“我……找了她很多年？”芙琳有些动摇，机缘巧合救的一个小公主，真的是随手救的吗？

“找到了，就在我身边，她现在很好，算是吧……”想起吸血鬼这一周各种被刺杀、被受伤，这一句很好真有些难以说出口。

芙琳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身直视着那座肉山看起来像眼睛的地方，诚恳道：

“或许是永别了，很遗憾不能以你认识的样子告别。”

“那就期待我们在昨天再会，您真的有一条很有趣的命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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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开井盖，芙琳带着油漆桶和台钟爬进了下水道，这一次没有断裂的爬梯，所以她顺畅地爬到了底下。

鲸歌。

有悠长的歌唱声沿着水面传来，十分遥远，大概是从引入海水的码头管道传来的，像是什么原始人特有的单调长啸，只有一点点曲调的雏形在里面。

上次她以为是清洁工之间的暗号，毕竟水道很长，或许通讯基本靠喊，但这次，在她见识了来自深海的力量之后，有了点眉目，也许正是雷纳德医生那样的“鱼人”在配合对白蛆的刺杀行动，准备从海洋来到雾港的地下。

仔细回想一下，之前她也正是因为不敢靠近声音的源头，而选择了走向下游，走向天坑。

于是芙琳用刷子沾沾油漆，在墙壁上刷下一个白色表盘，再用箭头给三点钟的刻度线勾上一个小小的箭头。

对照着地图，她在每个岔路口都做了一个标记，一路指引着向上的路。

可能是由于白蛆夫人打过招呼的原因，她没有遇到大量的“猪人油”，也就是形态都没有聚合的融化猪人。

在岔道的阴影里，时常能见到一些围作一圈的矮猪人，或许正是它们提前清理了一遍油脂生物。

事情很顺利，毕竟谁会没事干进下水道呢，她很快就来到了这一支道的尽头，有一座通往地面的楼梯。

“你来啦？”

意料之外地，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声音在尽头迎接着她。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净的连衣裙，光着脚踩在满是秽物的红砖上，像是一朵出淤泥而未染的莲花。

如果说矮猪人像是三四岁的身材，那么眼前这个就是完全正常人类的小女孩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如同那种描绘贫民窟的作品里必有的，小女孩带着一大群更小的弟弟，长女如母的情节。

说实话，在这种地方还能保持衣物干干净净，芙琳已经不会把她真的当作普通的孤儿了。

“你是这里的领头人？是白蛆夫人的人吗？”

“小白，她还好吗？莎莎很久没上去过了，莎莎是来照顾他们的。”小女孩把周围的矮猪人搂得更近一点，语气里很天真，但眼神却有种被迫长大的沧桑感。

“母亲说不要去打扰小白，有一天她会让我们的族人一起去太阳底下生活。”

恐怕那一天很难到来了，未来七天整个酒吧都会被黑矢兰接管，猪人们失去白蛆夫人之后想必只能缩回更下层的阴影里。

当然，芙琳没说出口，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莎莎”的头。

但这么一拍，她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就是个活蜡像，每一根看似顺滑的头发都是蜡丝编织而成的，导致它们黏在了一起塌下去一个掌印，而芙琳的手掌上，则像是涂了一层油。

怪不得能保持洁净，原来她的整个身体和衣服都是精心塑形过的凝固油脂！

这既不是融化猪人那样的流体，也不是白蛆夫人那样的实体，究竟是……？

她舔掉嘴角流出来的透明黄色流体，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我该怎么帮助你呢，姐姐？”

尽管诡异的触感让芙琳心里一阵发麻，但理智告诉她，猪人的心智低下，不允许有什么分裂势力，自己也没有信息表明猪人社群里存在内鬼，这就是能信任的白蛆势力。

于是她把油漆桶和台钟都交给小女孩，说道：

“明天晚上姐姐还会再回来一趟，到时候记得把它们还给姐姐就行了~”

“明天？明天莎莎可能不在这里……”小女孩一歪脑袋，把两样东西都交给了身后的矮猪人，看着他们簇拥着走向角落的背影，叮嘱道，“听到姐姐的话了吗？可不能自己拿去玩哦~”

那就好，这样就对上了，因为芙琳记得最后把台钟交给她的，是一群矮猪人。

于是她戴上墨镜，眼前一黑，回到了熟悉的零时域中，准备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