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西西弗斯
“也就是说，其实当时很疼。”
芙琳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脖子上涂抹的一层美容泥似的湿润物质，据说等它们不再蠕动，像石膏一样干燥脱落之后，就代表伤口完全长好了。
“是的，这就是最高级的新式麻醉技术，完全不上任何药剂，等手术结束之后，用一段事先准备好的记忆代替掉那段疼的死去活来的记忆。”
“您什么都不会记得，也无需面对麻醉剂带来的各种副作用。”
医生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她也确实能找到自己手腕上和铁箍摩擦留下的擦伤，手术台上也不知何时多了四个固定病人用的铁环。
但在她的印象中根本没有什么拘束装置，只是珂妮拉轻轻按住了自己。
“不得不说，您的意志是我经手病人中最坚韧的一个，全程保持清醒，超凡能力也没有失控，也不像有的外伤员杀猪似的大喊大叫，只是手术过程中把罗斯威尔小姐吓坏了。”
雷纳德说的也能和她对应上，她是那种痛过头反而不会出声的那类人。
“辛苦，真有你的。”
芙琳敷衍道，其实如果事先知道这个原理，她宁愿保留那段记忆，她不喜欢这种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状态，不过在这里遇见这种手段，总比日后遇到敌人的初见杀要好。
等这件连环杀手的案子过去，她得想个验证自己的记忆有没有被篡改的办法。
“「医生」，还真是有便利的能力啊。”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不是「医生」本职的能力，必须在晋升仪式上融合【学者】碎片，成为「启蒙医生」，相当于半个「幻境师」才行。”
对，她想起来，医生确实说过他是变种序列「启蒙医生」。
“所以，纳索先生并没有真的到这里来，只是你放进替换用记忆里的幻象？”
“不是，毕竟只是半个「幻境师」，我无法引导具体内容。”
“看来您并不信任我，只有在缺乏安全感时，患者才会自造角色加入手术，不过我保证手术里就我们三人，就像契约里说的一样，最大程度保密。”
雷纳德医生顿了顿，犹豫一下，继续说道：“手术过程中梦到了别人……这件事您最好不要在罗斯威尔小姐面前提，只是出于好意。”
应该没错，她所感受到的虚幻感就来源于这个不该出现的纳索先生。
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会把这个人扯进来？首先排除医生所说的缺乏安全感，论信任，很久没见的阿莉尔修女都排在他前面。
没有头绪，她在想自己或许该找个占卜师之类的神棍去解梦。
“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在港口拳场，温斯顿为什么会错认您是上上季度的冠军？”
芙琳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他没认错。”
“那……”
“不是说好只问一个问题么？”
她迅速堵住了接下来的问题。
好在雷纳德医生一直是个坚持那套绅士谈吐的敬语怪，听到这种耍赖的回答没什么办法，否则面对更多刨根问底，她就只能指望珂妮拉能来救自己了。
话说回来，吸血鬼去哪了？芙琳已经有点习惯这位助手一直跟在她后面，这才发现自从手术结束就再没见到她。
“罗斯威尔小姐的话，她之前还陪在这里，但忽然嘴里叫着‘我想到了！’，然后就托我照顾好您，先一步离开了。”
医生看到她起身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就立刻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有说去哪吗？”
“没有，她问了一下您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就说在那之前就能回来，半小时前的事。”
芙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她们现在都住在侦探社里，但一直没来得及配钥匙，现在自己包里的大门钥匙和钱包都还在，说明她没有回家。
如果只是买东西比如病号饭，时间又远远超过了，公司广场是个繁华的地段。
看到自己的手杖不见了，芙琳有了答案，之前自己曾让她想两个问题，她现在一定是想到了，但还需要验证。
上面有自己的侦探徽记，她借走它的唯一目的地，只能是军用动力大厦，想模拟时间回溯。
再具体一点，试验场。
但为什么……
“我得赶快走了，医生。”
芙琳顾不得伤口上还有些痒的愈合胶，借了一长串报纸一裹，便赶出了门，如果珂妮拉和她想的一样在试验场独自一人，那么很有可能有个大坑在等着她。
“诶，维……祝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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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出示证件。”
奇物收容室的接待机器人一如既往地迟钝，但她身上的凭证已经被拿走了，再回家去取得花费太多时间，不过试验场大门就在接待台后的走廊尽头。
芙琳向接待台的桌角根一藏，暂时离开机器人的视野……
当时间再次流动时，她已经到了走廊深处。
时停的基础运用，当作闪现。
“请不要擅自离开，请……”机器人从底座上抬升起来，但并没有看到桌子下的芙琳，独自闪着灯陷入了循环报错，“错误发生，错误发生……”
“珂妮拉！”
转开门把手，只见珂妮拉和台钟一起在房间中央，手上拿着一只手术刀，听到开门声，她反倒很惊讶：
“维！你这么快就醒了？这脖子上是……？”
“先不要动！听我说，”芙琳立刻叫住她，“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呃……八点半？”
小吸血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因为珂妮拉报的时间比现实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听着，无论你打算干什么，你都已经干了很多次了，你被自己困住了！被台钟回溯之后，记忆会以为自己刚刚开始……”
芙琳说着，小公主脸上逐渐变得惊恐，颤抖着声音说：“我是想，拧五分钟，用银器在胳膊上割一个小口来着……”
“那你，应该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同时划了十多次，很可能等会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割伤！”
这就是坑，如果第一次开始旋转发条时没有应对，就会无限重复这个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