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骸晶
回头看到阿莉尔正捂着被肘击的眼，芙琳这才放下心来，否则如果被人看到时停前后的瞬移，她的超凡能力就有可能被推断出来。
一秒过去。
她其实想过在停止的时间里，用布或者血蒙住阿莉尔的眼睛避免受伤，但还是输出伤害更优先一些，只好委屈一下队友。
于是她叹一口气，绕过跨步冲过来的医生正面，由于大步冲刺的动作，他的裆部作为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毫无防御地暴露了出来。
芙琳观察了一下他的姿势，找了个最好发力的角度，双手抄起手杖，用最沉重坚硬的包钢圆头狠狠地锤了上去。
啪！。
幻痛，人类有种奇怪的共情能力，看到很痛的场景时总会把自己带入进去，芙琳也是如此，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地皱眉。
但这还不够，时停继续，输出也得继续。
啪！啪！啪！啪！
五秒过去。
芙琳又复读了四记致命打鸡，当时停解除，医生将会感到有五个人用球棒同时重击自己的裆部，这五次击打叠加起来的痛感，难以想象。
医生的西服裤子上凹进去一个拳头大小的面，然而受害者被定格的表情依然是一副严肃平静，视线盯着她原本的位置，仿佛探囊取物。
六秒过去，时间恢复流动。
“嗷！V！”
眼眶被猛击的阿莉尔率先叫了出来，而雷纳德则连闷哼都没有发出，就如同布娃娃一样直挺挺杵在了地上，应该是他的身体在面对无法承受的痛感时产生的保护性昏迷。
芙琳微微一笑，时间暂停虽不是无敌，但在没有任何情报的遭遇战中获得先手，那么完全就是初见杀。
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
在芙琳“诚恳”的辩解下，修女终于相信方才那一肘是无意的，是后退保持距离时的意外结果。
“他死不了，不过恐怕未来几周得吃流食了。”
在她借用地下大厅里刑具上的铁链绑起医生时，修女趁机检查了他的状况，这伤势对一般人来说很严重，毕竟睾丸破裂伤是可以致死的。
但根据她在教会资料中读到的知识，行于【母亲】命轨上的「医生」，生命力格外充沛，因采用手术般精巧的战斗方式，也增强了反应神经和精密度，或许力量没有增强，但对创伤、失血、窒息之类的耐受能力堪称医学奇迹级别。
芙琳听到这话，少有些后怕，幸好她下手前已经做好了致死的觉悟，如果稍有心软，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在他手下撑过时停30秒的冷却时间。
修女其实很好奇这位“V”的命轨，「医生」严格意义上不算战斗序列，但面对大部分序列九还是碾压式的优势，然而她没找到机会开口。
因为珂妮拉的状态不是很好，被银器钩住了太久，又一直没有补充到营养，杰森刻意让她的自愈能力保持在刚好吊住命的程度，防止她脱逃或者袭击食客，所以她方才的反扑几乎和回光返照没什么区别。
过去的常识告诉芙琳，健康的成年人一次献血的量是二百到四百毫升，她不是学医的，所以打算按这个标准来帮一下快昏迷的吸血鬼。
就自己这个刮风都有些漂移的体重，毫无疑问是200毫升那一档。
取出医生提箱里的消毒刀具，她在自己的左掌心划开一道浅口子，然后凑到珂妮拉嘴边。
只见她眼睛都没有睁开，仅仅是鼻子抽动了两下，就开始舔起了手心里的小小血洼，像砂纸一样的触感，带着倒刺的舌头让芙琳想起前世养的小猫。
看着吸血鬼喝完沉沉睡去，她打算顺势稍作休整。
虽然她心里很急，每一秒都更有可能被宴会的工作人员抓到，如有必要她用鞭子抽也要尽快让三人离开现场。
但就宴会的状况气氛，如果她们从杰森的二楼办公室入口出去，实在太过显眼，刚刚花30金猛犸买的VIP厅入场票，才半小时不到就出来？
最好得等到临近宴会的回溯仪式，场面动起来之后再找机会混出去。
……
等虚弱的吸血鬼醒来，芙琳在脑海里梳理完接下来的计划，三人并排坐在同一张老虎凳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那个，现在怎么办？”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芙琳，因为全场似乎只有她一个像是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方才秒杀序列八，不由地让人肃然起敬。
装作高手的坏处，就是其他队友容易失去主动性，变得过于依赖大腿。
“我们先搞明白场面为什么会这样，把话聊开，再来决定怎么处理眼前的胖医生，”芙琳站到二人面前，“我先来，你认得这张布上的字迹吗？”
她说着，向着公主展开了口袋中发现的手书，那片能够时停自身的破布。
珂妮拉的目光刚一落上去，面色一怔：
“是我的老管家……老东西，都临死了，倒是给你儿子留几句话呀，浪费给我……”
芙琳感觉不像也没必要是演技，于是她把布条递给吸血鬼当作故人遗物，上面已经没有时间能力的印迹了，她留着也没用。
这位管家是【司辰】命轨的人？还是说另有一股力量同样想救出公主？
无论如何，珂妮拉公主，是她接触【司辰】势力的钥匙。
至于怎么出去，她在揭穿伦德医生只是一个伪装身份时就已经有点思路了，这也正是她处处提防医生的最初起因，估计是因为时间暂停可以看穿认知扭曲器的持续性效果。
所以只要她摘下自己和医生二人的扭曲器，让吸血鬼和修女戴上，三人就都有了全新的身份，基本可以逃脱这场地下二层的混战嫌疑。
“他身上应该有一个奇物，可以扭曲他的真实样貌，大概和这个差不多。”
芙琳摘下自己的发簪，甩甩回到自然状态的头发。
白蛆夫人所怀疑的内鬼已经被纠出来的情况下，让发簪去隐藏同伴的身份才是正确的用法。
就在这一瞬间，阿莉尔的眼睛可以说在冒光，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维尔德小姐！……V！我怎么没认出来呢？……我……你是怎么……？但是……教会就给了我这么一个任务，还以为跟丢你了！”
她挂着一丝笑看修女表演，那副“我的工作保住了”的表情太过真实，甚至连自己接到的监视任务也脱口而出。
再次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教会和公司自从她觉醒之后就在盯梢自己，但阿莉尔只是个没有恶意的单纯的打工人。
珂妮拉在她们说话间已经找到了，她摘下医生的怀表给自己挂在脖子里，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若不是亲眼见证认知被扭曲的全程，芙琳一定不会把她和“珂妮拉”联系起来。
【第七位】，世间一切鲜血、灰烬、扭曲、欢愉的深红之主，身为祂命轨上的吸血鬼一族，珂妮拉对同源的扭曲奇物自然是更为敏锐的。
而躺在地上的伦德医生，此时也变得熟悉起来，阿莉尔也能认出他就是早晨教会指派的医疗任务中的临时搭档，雷纳德医生。
芙琳将发簪递给还沉浸在保住饭碗喜悦里的阿莉尔，然后简单地拉过几张桌子盖住了杰森的尸体和医生。
她有想过补刀永绝后患，但一来没有必要，等医生醒来，她们早都走了；
二来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掌管裁决的【法官】会认为补刀算正当防卫吗？她不想赌。
“这个是？”
不知什么时候，杰森的胸口上平躺着一颗椭圆石头，看起来绝非凡品，透明的外壳中包裹着一团深邃的黑色流体，纯粹得连一丝光线都没有反射。
珂妮拉见两人都有些疑惑，于是从裹布上撕下一条，小心翼翼地包起石头，扎一个死结放在了地上：
“骸晶，最常见最廉价的晋升材料，像这样序列八的骸晶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她顿了顿，瞟了一眼修女，“但是既然有教会的人插手，我们谁都别想要，最后肯定是公司财产。”
阿莉尔有些气不过，涨红脸争辩道：“狼人的骸晶，敢融合的人十个有八个都疯了，教会不得控制一下？你不是也不敢直接手抓么？”
“哼！”
吸血鬼鼻子出气，不置可否。
……
“走！”
处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血渍和破损，在储物室给小公主找到一套不甚合身的礼服，芙琳反复确认，三人乍一眼都看不出经历过一场战斗，于是准备回到一楼大厅，着手偷走台钟然后撤离。
“我们参观完了，凯旋！明白吗？”
“呃？哦哦，明白。”
“说一遍！”
“参观完了，凯旋！”
等修女和吸血鬼都理解了扮演问心无愧的宴会客人这层含义之后，芙琳一挥手：
“从正门招摇过市出去！跟我走。”
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后的珂妮拉，手指甲几乎扣进了掌心肉里，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强迫自己不能在这里想这些事情。
她偷偷把刚才从医生身上搜来的暗杀合约装进口袋，上面拆封留下的火漆痕迹，正是她最熟悉的玫瑰漆。
“……母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