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骨中锈剑
廊海脚踩碎骨，向迷宫的四个转角处张望，确认无异后，接着弯腰拾起短弓，“区域安全，该清点收获了。”
小韭菜语气热络，视线跟着廊海左瞅右看，说出的话却扫兴至极：“安全……对了，你还不知道游戏的掉落机制吧？它们只是迷宫的防御机关，身上没好东西。”
她看到廊海就地挑拣，都是骨头剩下的战利品，嘴角翘起自带回忆的笑容，显得十分欠揍。
果然无论手段有多厉害，初入《异界》时也得从捡垃圾开始。既然大家都是经历过新手期的玩家，作为前辈，待会关照一下他吧……
对此，廊海收回眼角的余光，不再戒备【快乐小韭菜】，继续关注手上的战利品；一股子傻劲，没威胁。
连带着把她划出了事逼、队霸、节奏怪等玩家的预警名单。毕竟这位看起来人如其名，是根韭菜。
廊海看向战利品之一的短弓。弓木削切痕迹很新，还均匀抹上了油层；倾斜弓身透过烛光照的微亮。用料不咋地，手艺却很工整。
【英镔工坊制短弓】
一分钟下单，三分半干架。
稳定：5
张力：5
钝击：2
锐利：0
制式弓：稳定的生产线，让弓体质量更加可靠。
廊海随手丢掉，评价为给自己材料可以做的更好；弦绑的也太糙了，三分半他还可以多削一下弓体，让承力均衡。
手半剑、盾牌，箭矢，都与短弓一样出自工坊制品，勉强强过廊海随手做出的应急骨棍。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没好东西……”小韭菜得意洋洋的插嘴，被廊海竖到唇边的指头示意噤声，变成尴尬的笑，“…才对…哈哈……”
——不打扰玩家清点战利品，正所谓礼貌。
廊海放下手，忍不住叹气，最近的菜鸟怎能如此浮躁。
骷髅怪从哪来？可能源自神奇法术……那骨架子何故？当然是尸体啦不然手搓模型啊？
看到一地骨头没有随‘目标’消灭而消失，让廊海更加确信这点。
其中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扎在骨堆里格外显眼。被廊海脚尖掂起，踢到剑柄悬空，迅速握住；直觉使他觉得，这才是好东西，像是原主‘献身’后的陪葬品。
剑到手后，廊海眼前一亮。
【狮子院军徽剑】
品质：损坏
取其疑虑，攻之坚备。
锐利：25
钝击：10
三重砌甲（失效）：经锻造大师精心研磨的剑刃，曾创造切断三层板甲的逸话；凭借完美的挥剑角度，亦可再现。
血醇佳肴：锯齿弧的血槽，狮身爵的战意铭刻；切割后附加‘拎耳放血’。
锈蚀：斑驳的剑身，影响武器效果，属性与强度大幅降低。
铁锈埋不尽的剑锋，细纹雕刻的十字格。虽然锈坏了剑身但整剑十分趁手，连钝击也比骨棍强那么一点。
“呀…这剑、真好啊……”还在看剑的廊海，眼前突然蹦出韭菜拗酸的苦瓜脸，说话夹带尾音，以至于廊海差点手滑捅下去。
小韭菜非常识趣的跳着脚躲开。
“那些穷酸排骨居然能掉好东西、倒是让我看走眼了，而且还是狮子院的剑……”刚凑近时，小韭菜跟廊海一样看完了剑的完整信息。
先前还热情待人的韭菜，扛起手边尚未拔出的欧式长剑，磨损的鞘铁让剑鞘昏暗无光。
少女将前额掀起的面甲扣下，遮住她带点傻气的脸颊。
尖喙头盔咬合的缝隙下、被隐藏的目光意味不明。紧凑的全身甲片包覆皮革、伸出脖领护住喉颈，让整个人看起来像陆上行走的咸水鳄。
强壮且坚固。
廊海眯起眼睛，扳正手中剑刃，略一放松后再任它垂落地面，响起轻叩的清脆铁鸣，“你想干嘛？”
“你问我想干嘛？说的对，我是该说点什么，你……”小韭菜挠着头盔犯嘀咕，缝隙下的瞳孔呆滞了会儿，然后猛的瞪圆——
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对话里，大概产生了某种误会倾向。
“——不不不！我不抢你的！不要把我想的太龌龊好吧。”小韭菜高举起鞘，双手投降。
“我这次没多少出力，只是作为获救的倒霉蛋；我觉得可以介绍一下你手里的这把狮子剑。”她抬起下巴，头盔下颚露出一丝空隙。
廊海有了一丝兴趣：“怎么，你有说法？”
小韭菜站直立正，将胸甲上狮头嵌徽擦的程亮。“军徽剑是勋章的意思，而我的冒险职业是狮鬃侍骑，你可以猜猜我跟名字里的狮子院是什么关系。”
廊海翻着白眼，让肩膀松懈下来，对此毫无兴趣：“饲养员？”
“错！你在调侃我是打杂的吗？好糟心！”
“徽章剑赠与历战的猛士，更多以一种象征意义而非实战兵器，使用的贵金属让其每战之后都需要保养，所以才会锈的这么厉害吧？”
“而且还是素材剑……意思说、在《异界》死后不一定能掉落尸体素材，同样，受伤也不会流血，需要特定武器来收获血液。而你这把剑的特殊流血效果，或许是某种易伤buff？”
廊海耐心听完，只关注到一件事：“锈能磨掉吗？”
“如果有锻造熟练度高的铁匠或许可以，但这把剑锈的太严重了，难说……况且它出现在这里，代表可能有狮子院强者栽在了迷宫，哎……真想溜。”头盔里的韭菜重重叹气。
……
安希格威尔镇往东；以大量低等级骷髅机关、攻击性异常的骨头怪物、逆天索敌加之堆怪粪坑而闻名的【碎身高湿地迷宫】
……最近貌似传出女仆系怪物入驻的传闻，吸引了一批奇怪的爱好者慕名前来。
不过大多因为是低等级宅家派，基本都死在了迷宫口，留下一堆迷之‘遗言’铩羽而归。由于无法短期内清理，反而助长了迷宫的恶名……各种各样。
廊海韭菜两人在迷宫内横冲直撞，因多出廊海这位高水平的清杂，踏破效率飙升。
“我的生活职业是迷宫征税员，顺带也负责些迷宫质检，下迷宫时带点工作性质稀松平常。至于这次！受委托来真是开了眼了……”
小韭菜扛起乱扑腾的骨偶，一个抛投砸翻路上四具士骸，顺手扣掉镶在肩甲上的假牙。
忍不住大声埋怨：“一没审查通道！二没联络专员！一大堆没脑子的骷髅见人就砍，够给这鬼地方审查分扣光了！”
而她身后，廊海与士骸拼剑时借力牵动剑柄，画圆的剑尖挑开武器跟肘骨，衔接一记迅捷如风的突刺穿颈而过，“蛮有趣的设定，游戏里供玩家挑战的迷宫全部受官方管理？”
韭菜调整好激动的情绪，认真解释：“除官方审查的迷宫外，当然也有其他野生迷宫、古代迷宫。得益于历史的车轮滚滚碾过，才称得上遍地开花。”
迷宫中一成不变的布景，没有随前进的步调有所改变，让两人宛若定在原地的不倒翁，不知摇头还是转圈。
“接二连三都是空房间，迷宫的客房服务我差不多该看腻了。”廊海偏头避开左颊闪过的剑刃，经眼角余光瞥视，反手切下偷袭未果者的头骨。
“敌人只有两种模式；负责牵制的骨偶、跟分批进攻的士骸？”
虽有不小的等级差，但对摸清弱点的廊海而言，裸露的骨架宛若处理砧板上的死鱼。廊海没感觉自己像在战斗，而是不厌其烦的拆除积木，玩成了益智游戏。
无聊到，已经想要打哈欠了。
“迷宫的构成当然多种多样啦，实际上，我就是从头顶沼泽地杀光鳄鱼后掉下来的。入口处有遮挡淤泥的挡板，没注意踩断的话，立马将人冲马桶一样丢进迷宫，退路再被淤泥堵死、几乎等于一次性通道。”
小韭菜乱挥的剑鞘虎虎生风，借高举的势头全力劈下；举臂对抗的骷髅被迎面崩塌的力量钉在原地，连根砸进胸骨。
——成效全靠蛮力，动作之野生宛若黑猩猩摇晃藤蔓。
队友凉拌菜一样的手法，让廊海嘴里咕噜一声，开始有闲话往外冒……
看不下去了。
“你试着学我做……”廊海执剑上前，接替了韭菜的t位。
刚要挥剑的骷髅，被廊海单手撑起肘骨，骨架仰晃间打乱了平衡，“推肘控肩，就限制住了挥剑。”
往脚踝一绊，士骸顺势侧翻，就地滚出三圈半，“撩其腿骨，凭骷髅的体重无法站定。”
低头穿过另两具士骸的剑势，以剑柄上的十字格做杠杆，翘起腿骨，一个俯身全部抬倒在地。“反击时注意它们攻击重心，想要推翻几具骨头还是很容易的。”
“哇喔！我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这简直就是高手的境界吧？稍微一点拨就是天才级别的策略啊！”小韭菜兴奋的打飞几只骨偶。
“……”
就算被夸的天花乱坠，廊海也依旧摆出一副面瘫脸，继续开路，接连两剑斩开拦路的骨偶。
针对骷髅怪的游戏攻略，是奇幻rpg常用到的知识点。不过是简单做一次菜鸟指导，连这都要洋洋得意了、身为高玩可丢不起这个人。
廊海的这番举动，倒是坐实了小韭菜心目中，神秘、冷漠，技艺顶天的高人形象。
廊海展现出的‘专业水平’让小韭菜心神镇定，手中的剑鞘也更加有劲了，无脑冲进怪堆，突出一个蛮勇。
小韭菜只知道油箱加满，却未成想是标签贴错的虚拟机油；虽然廊海肯定定不会觉得虚拟机油有什么问题，他可是世界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