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与李隆基夜谈
“你终于来了。”
李隆基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推开门的裴垣说道。
裴垣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所以来迟了，还请见谅。”
李隆基话语间带着责怪的韵味，他叹了口气。
“我都说过了，我们是朋友，不需要那么拘束，在我这里就像在你家中那样，随心所欲一些。”
“我年长于你，在外叫倒是无妨，内里你叫我一声哥也行。”
裴垣看着李隆基那副玩世不恭地样子，笑了笑。
“哥。”
“那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妨与哥哥我说说，要不然我怎么能帮得了你呢？”
裴垣犹豫再三，略有隐瞒地说了出来。
“对于郭元振你有什么了解。”
“哦？”
李隆基面部严肃，缓缓坐直，呵呵笑了两声。
“郭元振这人能耐都是极大，任凉州都督五年间，凉州城连年丰收，军队屯田所得粮可支用数十年，民间生产恢复也很快。”
“粮食价格陡然降低，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出现了“牛羊被野，路不拾遗”的局面。一直对凉州城虎视眈眈的突厥、吐蕃二族，得知他的政绩，也敬畏他的神威，数年不敢进犯。”
裴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
“武后为政时期，两人关系如何，以及他以前的那些污事，我探查到的都是他为人清正，受百姓爱戴。”
李隆基冷哼一下，声音冰冷。
“他在任上执法犯法，居然干出私铸钱币、劫掠贩卖人口的勾当。用这些钱，郭元振资助豢养了大批宾客。”
“私铸钱币本是重罪，杀头都不为过。县尉的职责是保境安民，打击不法，他却靠劫掠贩卖了一千多人，被老百姓深恶痛绝。”
裴垣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些和他打听到的不一样。
“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
他没有怀疑李隆基，也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毕竟现在的郭元振对李隆基和李令月都属于疏远，更何况李令月还没有当众拦截所有宰相。
“此一时彼一时，他如今可是三部尚书，再加上近年来的所作所为，时间足以改变民心。”
裴垣咧嘴一笑：“但……他改不掉当时的地方。”
李隆基摇了摇头，如是说道：“我不好去办。”
他不是那位姑姑李令月，有着无比雄厚的资本。
若是李隆基在派人去当地散播郭元振早期行为，被抓住把柄后，虽说郭元振会被李旦所疏远一些。
但同样他也会被他记恨住，从而转向太平公主那一脉，这样得不偿失。
“这种事情我找人去办就好了。”
“那就说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要让当地百姓再次记起那段岁月，让他们亲自来皇城去告发郭元振。
最后在学习着李令月的做法，不仅是李隆基他自己，还有他的亲信们，日日夜夜在李旦耳旁说着郭元振的坏话。
从而一步一步破坏两人的君臣关系。
裴垣想到郭元振所作所为，不理解他为什么现在还会活着。
“话说他那般作为，武后凭什么不惩罚他？”
李隆基脸色铁青。
“我祖母……她一见郭元振立刻转不动眼睛了，于是她忍不住跟他谈心，这一谈，谈出火花来了，武则天发现郭元振竟然胸中有丘壑。
“她说郭元振才学如此之高：“卿有什么大作，可以让朕一饱眼福？”
“于是，那郭元振不假思索，提笔写下一首诗《宝剑篇》。我祖母她龙颜大悦，立刻下旨召集身边的文学之士。”
“呵呵呵……那是什么言论，成何体统？”
李隆基“啪”地一下将桌子上的茶杯扔在地上。
“都看看，这才叫诗，你们写的那玩意相形见绌了吧？郭元振，你哪儿也不许去了，朕任命你为奉宸府监丞。”
杯子碎成无数，在明亮的宝珠照耀下，方方面面透露着李隆基通红的脸。
“她这是想给我找多少个祖父……”
郭元振为什么会被调过来，李隆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父亲警惕儿子，姑姑要杀了侄子，兄弟警惕同足……”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李隆基“啪嗒”在椅子上掉落下去，他双手抓住脑袋，眸间的血丝连在一起。
裴垣叹了一口气。
试试环环相扣。
李氏直系血脉在体内家族内斗的基因啊！
他想到李隆基在位时期，一日杀三子。
又想到他死后，玄武门再次掀起来的事变。
不知为何，心里一片悲凉。
裴垣跪在地上，握住李隆基的双手，盯着他的眼睛，紧声说道。
“哥，我会帮你的。”
李隆基声音有些沙哑。
“好……”
裴垣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心思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官场之上一切都有可能。
“我就是想活着……”
顾淼与王明辉那凄惨的面孔浮现在脑中。
他看到大牢中的两人浑身流落鲜血，闭着眼睛被吊在空中，时不时便有着不断怒骂声传来。
“我们打个赌怎么？”
这是两道声音。
一个是安声裕，一个是王明辉。
到底谁是真？
又到底谁是假？
“实践是检测真理的唯一途径。”
他再次想到这句话，缓缓起身，对着李隆基说道。
“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李隆基再次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酒，“说吧。”
“我赌你三年之内必成圣人。”
李隆基捂着胸口，悲叹。
“难啊！”
“并不难！”
“以李令月的姿态她必定会不耐烦，你相信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便会先下手为强。”
李隆基喝完酒，直接将酒杯扔在地上，如是说道。
“你是说？”
“不出一个月，李令月便会将所有宰相拉住，让她加入自己的阵营，想要废掉你，立宋王为圣人！”
“……”
“你相信他吗？”
裴垣已经走了，宋璟在隔壁走了出来。
李隆基笑着摇头。
“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毕竟他在我这里是如此说话，在我姑姑那里说不定又是一套说辞。”
宋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小小年纪便能做得三品正，得到圣人赏识，必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