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纵论（2）

陈群再次陷入了思考，秦峻这个身处吕布军中的小小军侯，缘何会对这天下大势了解地颇为透彻，又缘何对江东孙策这种小势力如此关注？

他不着痕迹地与袁涣对视一眼，秦为崇志不在小啊。

他试探地问道：“定鼎天下还颇为遥远，可是有一大难可是近在眼前呐。”

秦峻手指地图上的梁国问道：“长文所说之难便是此处罢。”

袁涣却反驳道：

“曹公虽于梁国屯驻，颇有东进势头，可是主公此方却也不是毫无应对之策。”

他将手指指向泗水道：

“长文应知，主公与袁公路曾有盟约，更不必说已然依附于主公的泰山贼臧霸等人。何况主公如今已然重振雄风，若是曹公来犯，主公合三家之力，仍有一战之能。”

在高顺陈宫求见那日之后，吕布难得地在厅堂上召集众将，向他们透露了曹操重兵屯于梁国，似要东进的消息。

秦峻当时也在场，他清楚地看到八健将中成廉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明显是被曹操的军威给震慑住了，毫无战意。

吕布眼见此景，便是大怒，令士卒将表现的最为不堪的成廉拖出去仗十，说是要让成廉提起气势来，岂能未战先降。

又用自己的手戟砍伐桌角，试图以此立誓。

然而，在用短戟去砍那桌角时，吕布竟意外地没有砍下，而是有些气短地将短戟插入了那桌中。

气的吕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誓言：

“近日吾为酒色所伤，竟至于此！从今日起！戒酒！”

可是秦峻依旧默然，他知道，在曹操围困下邳时，泰山贼不会发兵救援，袁公路也只会遥壮声威，并不会亲自下场，他已经被曹孟德给打怕了。

吕布更不会听从陈宫的正确建议，这个行将就木的势力，此时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陈，袁二人目光再度交错，显然是看出了秦峻颇为不平静的内心。便又开始谈论起被吕布下狱的高顺来。

当日魏续率军蛮横地闯入高顺家宅中，在高顺妻的目光下，将整个宅院都翻检地十分凌乱。

那些手下颇为不干净的士卒甚至将高顺妻徐氏的嫁妆都给搬了出去，可谓是刮地三尺，但就是没有找到潜藏的刘备妻女。

吕布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想起了前一晚上自己下过的命令，便传令将高顺押进大牢，罪名竟是伤及镇东将军家眷。

其又突发奇思妙想，为此事给刘备写去一封亲笔信，向他讨饶，令整个下邳都惊掉了眼球。

几个陷阵营的屯长想要求告主公释放高顺，谁料竟然在魏续的谗言下，将这几个屯长一一削去职位，打成普通士卒，赶出了陷阵营，俨然是一副要为陷阵营大换血的势头来。

秦峻倒是因此收留了心灰意冷的方正三人，将他们安排在自己所统带的老兵营中。

“主公听信谗言，自毁臂膀，岂是明主？”

秦峻又是重重叹息。

陈，袁二人皆是赞同，他们出奇一致地认为，高顺与张辽是吕布麾下为数不多的德才兼备的方面大将，二人关系还非常良好。

此时吕布关押高顺，无意识自断臂膀，说不定远在鲁国的张文远闻听此事，也会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此刻曹操大军压境，又有刘备这种在徐州根基深厚之人辅佐，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反观己方，主从失和，将帅不睦，忠智之士谏言不纳，却偏偏听信魏续那小人之言。

更兼盟友皆非诚心，要想从曹操手上走过，真是难上加难。

此时没有必要再深谈下去，故而二人将话题巧妙地转向当今流行的诗赋来。

三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及至戌末，袁涣方才同意将秦峻放归，还约他下次再来赴约。

静谧的天空中似乎没有一丝风，浓云广布，透不出一缕月光来。

秦峻独自打马走在街上，心中回想着今日与陈群，袁涣二人的对话。

原来吕布麾下的这群文士们早就在心中抛弃了吕布，一个个不过是在混日子罢了。

都像自己原先想的那样，一路摸鱼摸到投降，更不必提陈登这种主动带路的地头蛇。

自己也要多做打算了，先将手中的五百兵给练得堪战，据秦峻估计，再有一个月，曹操的大军应该就会开始围困下邳，自己还是先在府中囤积些粮草，以备后患。

他回到家，便见到在前院围着正篝火百无聊赖聊天的方正三人。

他们都是从河内跟随吕布一路打到徐州的老卒，又因为身处陷阵营，威严甚重，故而与其他军中同僚并未有太多交集。

此番八名陷阵屯长被魏续一次性罢除，全部被赶出了往日驻留的陷阵大营。

其余五人这二年间皆是在下邳城中娶妻置业，各有归宿，单单剩下这三个光棍无处可去。

心灰意冷方正想到了秦峻这个好友，便拉着两个战友前来投奔。

秦峻自然是大喜过望，他从未奢望过有一天，自己手下竟然能多出三位陷阵营的屯长来。

要知道自从高顺组建陷阵营以来，每一位屯长都是因战功一步一步升迁，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更兼深通陷阵训练之法，可以说是全能军校了。

不想魏续竟然一次性将八名屯长全部开革，倒是给他送了个大礼来。

方正带来的两个汉子一个名唤吴焜，一个名唤元苌，皆是与方正一般，在陷阵营中打拼了数载的百战老卒。

二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巨汉，性格颇为老实，只知道战场厮杀，对于人情世故颇为不通，是一个主公最喜爱的部下，如今却是全都被秦峻收入囊中。

这两人眼见秦峻回府，皆是有些局促，只因他们还未适应这身份的变化，往常是与秦峻同级的屯长，如今却要入秦峻麾下，当他的部曲。

就连方正此时的表情也是有些怪异，似乎在思索自己该用何种方式面对收留自己的老友。

秦峻倒是丝毫不见外，挥手阻止了他们见礼的行动，示意方正往旁边挪挪，给自己让出位置后，便也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

看着方正三人，秦峻温声说道：

“几位兄长不必太过拘束，难不成君等以为往日情义，秦峻都忘了吗？峻依旧将诸位看作挚友，故而不必拘束。”

这时尴尬的气氛才稍有缓解，方正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咧开大嘴哈哈笑道：

“为崇莫要如此说，吾等只是稍稍有些局促，往后自会做好为崇部曲，必不使君为难。”

秦峻也是一笑，问他们在聊些什么，为何还不休息。

却是三人在为高顺的安危而担忧，在此商量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