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堂审

甄先和蒋家是老对手了。

蒋家当家人就是那五十岁许的蒋焰，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是蒋焰的儿子蒋新芒。

甄先在正明县崛起的早期还没接触到蒋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和蒋家摩擦不断。

蒋焰用市井，官面，商场手段，找了甄先不少麻烦，但都被甄先一一化解。

最近这三两年，甄家崛起的势头很猛，尤其是甄先的江湖名声，让蒋焰很是忌惮。

甄，蒋两家虽水火不容，可实力都到这地步，大的摩擦反而少了。

甄先看向蒋焰，蒋焰目光投了过来。

“哼！”片刻后，蒋焰侧过头去，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冷笑。

“让一让，劳驾让一让。”衙门口传来声音。

一名带着文士巾，三十岁许，书生打扮的青衣男人走了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此人见到甄先，连忙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甄先颔首示意。

来者是正名县有名的宋状师。

宋状师此人颇有才华，也有功名在身，不过运气不好后面屡试不中，家里又拖家带口，于是放弃科举，走了状师的路子。

宋状师对大周律极为了解，钻研很深，口才又伶俐，很快在正明县里出名。

甄先遇到涉及到关面事，都是找这位宋状师打理。

甄先和宋状师打过招呼，说了几句，了解了大致情况。

“甄老爷，今日这事，是否有根由？”宋状师低声问道。

甄先摇头。

甄先知道，宋状师是在问蒋家控告是否属实。

“我从未做过此事，倒是蒋家，往我的药材坊里安插过奸细，我已看破，只是没出手叫破。”甄先道。

甄先说的都是实情。

甄记商号除了经营药材生意，更有独门药物配方，且不止一副，很让蒋家眼红。

蒋家人也想弄清楚甄先是怎么将商号经营的这么好的，于是安插了细作进来。

甄先早就看破，却没说破，毕竟那人已经在视线范围之内，盯着点就行，除掉的话蒋家又要暗地里搞新的幺蛾子了，不如先观察着。

在甄家的药材工坊里，甄先已经让心腹盯着混进来的蒋家奸细。

宋状师松了一口气，道：“甄老爷放心，只要确无此事，蒋家的人诬告您不得。”

甄先颔首，道：“我只是觉得，蒋家既然招惹了此事，或许还有后手。”

甄先很清楚蒋焰的阴狠。

蒋焰的性格就像是毒蛇，既然亮出毒牙，就是想将甄先置于死地。

药方的案子是蒋焰诬告，可哪怕知县知道蒋家靠上了誉王府，偏袒的判决，最多也只是罚甄先一笔银子，加上面子上不好看。

甄先认为以蒋焰的凶戾狠毒，手段应该远远不止如此。

“到时候见招拆招吧。”宋状师回道。

此时。

县衙内，衙役鱼贯而入，分列大堂左右，文书，师爷走出。

随后一名身穿蓝草染色，补㶉鸟图案，腰着素银带的，四旬上下的官员走了出来。

官员方面大耳，身形骨架大的不似文官，却是瘦而少肉。

甄先认识此人。

这官，就是正明县的县尊李景行。

甄先对李景行有所了解。

这位县尊老爷，两年前才到的正明县做官，为人颇有才干，将正明县衙和下面管的服服帖帖，政务也处理的十分妥当。

李景行才干是有的，却是好财了一点，官声算不得清廉，属于能办事干事，但手脚也不太干净那种。

李县尊生财有道，倒是没听说过他主动设局陷害过谁，不过若是发生什么事，落在他手上，不出点银子，怕是不太行。

甄先回忆这位李县尊的名声，印象就是李景行不主动害人，就是有雁过拔毛的习惯。

两旁衙役口喝威武，李县尊坐在主位上，正式升堂。

“堂下何事？”李景行问道。

待到仪轨走完，蒋焰首先发难。

“正明县蒋家药行蒋焰，状告甄记商号东家甄先在我药行安插奸细，偷盗药方，坏了行内规矩，请县尊老爷主持公道！”蒋焰大声说道。

随即，蒋焰的儿子蒋新芒，打开一份状纸，高声说道：“甄记商号东家甄先，行为不不端，指使药材坊做事学徒刘峰，进入我蒋家药行偷取药方，随后据为己有。”

“刘峰偷盗药方后，又返回了甄家商号做事。”

“甄先将药方改头换面，贩卖牟利，且威胁警告刘峰，不得将此事说出。”

“刘峰后来和甄先起了龌龊争执，同时受到良心谴责，找到我父亲坦诚所做之事，愿作为人证状告甄先！”

“请县尊老爷过目。”蒋新芒呈上状纸。

甄先眉头微蹙。

蒋新芒状纸之中提到的刘峰，正是蒋家安插在甄家药坊之中的奸细。

怎么，蒋家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堂下哗然。

“肃静！”衙役维持秩序。

李景行看状纸，一会后抬头，看向甄先，问道：“甄先，蒋家状告你的事，你怎么说？”

“绝无此事。”甄先沉静回答。

“大人，这状纸是蒋家一面之词，人证物证都还没见过，请大人仔细体察，或是当面对质，才为妥当。”宋状师道。

李景行微微点头。

“蒋焰，你说甄先派遣学徒刘峰偷盗蒋家药方，人证物证呢？”李景行问。

“人证刘峰今日答应在县衙作证，不过不知道何故，似是还没到来。”蒋新芒说道。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你告个什么？”宋状师不屑说道。

忽然。

外面伴随着民众喧哗，响起女子啼哭声音，引起一片骚动。

“何人在外啼哭扰乱公堂？”李景行皱眉，面色不悦的喝问。

外面人闪开一条道路。

甄先也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腰如杨柳，面似桃花，生了一双桃花眼的女人，一身麻布孝，在人引领下，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

戴孝的女人身后，还有一口薄薄棺材，由几个汉子抬着。

棺材没有盖上，里面是一具二十七八岁的男尸！

见有死人，围观的正明县百姓和豪绅不由惊呼，一下喧哗起来。

李知县皱眉。

甄先也是眉头紧锁。

甄先目光锐利，看清楚棺材里躺着的，是在蒋焰安插在甄记药坊中的奸细，刘峰！

“刘峰死了？”甄先心中微微一沉。

甄先预感到，蒋家设计的，怕是一条连环毒计。

堂上主位，李景行也是皱眉。

“堂下的女子是何人？你为何带棺材上县衙，惹起这样骚动？”

“若不给本官一个解释，那就先吃二十杀威棒吧。”李景行道。

戴孝女子当即匍匐跪在地上，啼哭着说道：

“堂下是苦命女子刘张氏，是甄记药坊伙计刘峰的妻子。”

“今日前来，是状告甄记商号东家甄先杀人灭口，害了我男人刘峰性命！”

甄先闻言，眉头顿时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