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上）

那是很早以前，大抵是我还未失去她的那段日子里，大姐曾问过我。

“世人都说爱情神奇，”她眉眼弯弯，带着年轻女孩子特有的俏丽，“那到底是奇在哪呢？”

我没看她，声线却清晰，“奇在能使警惕的人放下戒备，傲气的人顺其心意，冷漠的人眼出温柔。”

“那你是哪种呢？”大姐追问道。

“我么？”我轻笑，闭上眼，“我念着那种，那种便是了。”

霍家上下都明白，却不点破的是，从二少奶奶去留学，至今没有消息开始，二少帅便极少笑了。

待人总是冷冰冰的，眼底似覆着一层薄霜。任霍夫人再怎么劝，年幼的女儿不住的哭泣，也是无济于事，夫人没法，只好送他去了德国的军校读书。

最终他逃了，霍家人自以为几个军官就能看住他。只是他并没在意，返国后便躲了起来，躲在了他的天地里。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有很久都没见到她了。

他很想她，也很想抱抱她。

去了德国五年的时间，他愈发冷傲，也极少向人敞开过心胸，他许久没见过想见的人了，也不知到她怎么样了。

他离开那天，还下着小雨，母亲撑着伞，站在港口为他送行，副官为自己撑着伞，他看着哭花了妆的母亲和妹妹，皱了皱眉。

他无意间向后一瞟，却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眉间皱的更深，他的目力一向好，也看清了车内的人。

他朝那个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看得见。

他转身登船，再没回过头。

他眼底的冷意散了些，阖上眼，隔绝了所有的温柔。

他逃回国时，正巧躲进了一家药馆里，那家的人朴实，他过得也踏实，他一向不相信西医，冰冷，毫无人情味。

闻着药馆内的中药香，他便觉得暖，眼底的寒霜化开，他看向他们时，总是带着暖意的。

他有一身的本事，却甘愿在这里当个伙计，药馆开的偏，家里人找不到这里，他很安心。

出去采购药材，侧身却看见了熟悉的车。

霍成浩？他暗想，那人一定是望见了自己，但他并非嘴碎之人，倒也无碍。

后面他被霍家找了回去。

“轩儿，”母亲在门外喊他，“要不要让大夫看看你的病？”

“不了。”他并不怀疑霍成浩去泄露什么消息，他更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不说，从来就不代表他不在乎。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不记得他了，“我们曾拜过堂的，我们曾经拜过堂的，慕舟。”

与副官出门办事，远远便望见了她在附近张望什么。

身边的副官认出那是他所谓的“未婚妻”，出于礼貌，他点头致意，又收回目光，仅站在一侧待她说清来此地的目的。

等办完事情出来，他又看到副官在与她交谈，他走向副官，那人立马恭恭敬敬的站到自己身侧，他其实对两人谈话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但出于绅士的本质，他还是在她身边站定，等副官将应该说清的事告知。

“二少帅，电车坏了，江小姐暂时没法回家，您看……”

他知道副官是在撮合两人，他自然是欣喜的，替江慕舟打开一侧的车门。

他侧目望着窗外，良好的修养让他保持着一贯的绅士风度，他想和她聊聊天，但怕说错话，只能嗯。

大姐的婚礼，霍家的人是必须到场的，与家里人一同就座，才看到了她的出现。

老太太对这场婚礼甚是满意，“等轩儿和慕舟结婚的时候，也给他们办一场。”

我自然是愿意的，想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