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仲夏夜之泪
今年的考试是经济3科，艺术史3科，小夕忙碌着，妈妈的来信很平淡，一月一封，都是简单的风轻云淡。开庭时间越来越近，反而荣立和荣胤很少视频，小夕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们都是外人。
终于考完试，小夕感觉很不错，走出考场就看见等在外边的荣胤，他站在那里有点心慌，但是又压制住心慌的说“夜里的飞机，直接飞回去，我陪你”他压制住小夕的提问，帮她拎起书包就朝宿舍走。
“你不用去，上庭的流程我都复习很多次了”小夕收拾东西边看这个异常严肃的男人。但是他张张嘴又没回答，他心里有事。
就像预习很久的样子，他不久很平静的问起考试的状况，还塞给她一摞兑换好的人民币“不想耽误时间，给你准备好了，回来要还的”
“飞机上你休息，我再看一次案情”他突然搂着小夕，他的心跳的很快，小夕觉得这拥抱不是男女那种，反而像------军队打仗前的鼓励。
这次是头等舱，小夕一周都没怎么休息，上飞机后荣胤给她要了毛毯就让她睡觉了。睡梦中，妈妈在跟她说话“小夕，妈妈很快就没事了，外婆交代你的事情在柬埔寨，你千万小心。”妈妈说话几次哭起来，小夕伸手抚摸她，她就突然消失了4个小时后，小夕心里空落落的，像被谁挖掉了一大块，她忍不住流泪，心口疼。“怎么了，要不要喝点什么”荣胤趁她去洗手间，让空姐拿了红酒和坚果过来。
“吃一点，你需要一点热量，后面要解决很多问题，别自己先倒下了，听话”小夕被他着吃了几颗坚果喝下两杯红酒，然后又进入梦中。
这一次她是醉了，荣胤拖着她的头，轻轻让她靠着自己舒服一点。下了飞机她面对的将是一个巨大的痛苦。
“小夕”律师和荣立都在，荣立和弟弟对视了一下，摇了摇头。“咱们去医院”确切说妈妈在抢救，没人敢告诉小夕。
在车上，荣立拍拍着小夕的手，“小夕，你要听话，你妈妈现在很艰难，她在医院，脑癌，晚期，入院好几天了，她不许我告诉你，怕影响你考试”
“你骗我，不会的”小夕异常冷静，她下车的时候一脚踏空，狠狠摔在地上，骨头咯吱响了一下，久久站不起来，荣胤想都没想就抱起她跑进了医院。
观察病房里那形容枯槁的女人是妈妈，她就像一棵被抽干水份的蔬菜一样，她娟秀的五官扭曲着，喉咙发出声音但完全听不清说什么“我在，我来了妈妈”小夕觉得她是有意识的，知道自己回来了，能听见周围的乐声以及医院走廊上来往的脚步声，她从荣胤怀里挣脱下来，近乎冲撞的伏在病床边上呼唤着，周围全是管子。“她已经深度昏迷，你签字吧，看是否在坚持输液，实在折磨病人，三天抢救了两次，每次都抽搐，心跳从40多下上升到90多下，这太辛苦了”小夕听着，然后就是睁不开眼身体也动不了，大概过了10多分钟，她终于能勉强睁开眼，但是眼前一片模糊，脑子里嗡嗡响。
阴暗的窗帘下妈妈坐在那，“小夕，来，妈妈想抱你一下”小夕伏在母亲腿上。“妈妈，你会好的是吧，我替你打官司，没事了”
坐在妈妈身边的人不会得抑郁症，这是实话。小夕躺在妈妈腿上，很温暖她抚摸小夕得头说“你要完成学业，荣立答应我照顾你，之后你要快乐，人生太苦了，你记得只需要对生你得人负责，我对你永远满意，孩子，孩子，我陪不了你了，因为癌症太痛苦，妈妈不想让你看见我得样子，也不需要荣立看见我现在得样子。我要走了，不怪任何人，是我不接受不体面得生存。”小夕摇头，哭泣到“不要，你带我走吧，你不在没有家了，我成了没人要得野狗了，你带我走吧，求你了妈妈”
“小夕，醒醒”荣胤伸手抓住她，摇晃着她，他不忍心听她梦呓一样得话。
“女士，醒醒，签字”护士也许见惯了这样得生离死别，不得不催促。
“我不拔管子，我有钱，你们让我和她在一起，她不想你们看见她不好看得样子，都出去吧谢谢”小夕忍住，但接着就声嘶力竭得哭，所有人都觉得她哭出来也许是唯一减轻难过得办法都走出去。
病房得味道很大，是排泄物和呕吐物得味道，小夕用自己得衣服袖子擦妈妈得手脚。“被子每天换两三次，来不及，对不起”护工一脸慌张。
“谢谢你，阿姨”小夕站起来认真得鞠躬，这些外人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小夕，你让你妈妈走吧，她一生洁癖，这样太不堪了”外婆在小夕身边坐下，就这样整整一夜。
第二天凌晨，荣胤来到得时候小夕不在，护士说她签了字，回家取东西。
“两位荣先生吧，小夕说后面得事情她可以做，情绪已经可以做后面得事情了，请你们回避，给她一天时间就好”护工阿姨叹口气，转告这一群男人。她这么多年少见这么年轻而且能遇事不慌得女孩，昨天夜里她一直守在外边，怕女孩想不开，没想到她只哭了十分钟就安静了。
小夕再出现的时候，一身白衣布裤，一头齐耳短发。她带来了一捧黄色红色得郁金香，11朵。她拿出妈妈最喜欢得祖马龙香水，用白色丝绸给妈妈搽身，剪指甲。
“她眼睛动了。心跳也稳定了”护工很贴心得守着，一直换水和安慰小夕。
“妈妈喜欢亚麻，这种质量得很贵很少有，能帮我熨烫一下吗，我等下换给她。”小夕拿出三十张百元大钞，静静得交给护工阿姨“请你帮我，谢谢。这是我唯一能谢谢你的了。给我讲讲妈妈最后的情况吧”阿姨一再推脱，但是看见小夕一脸得泪水，关上门拉上窗帘，和小夕一起做后面得事情。
妈妈是半年前就发现癌症的，之后多次被骚扰，被父亲上门恐吓，之后的冒用法人事情出现，妈妈自愿接受调查不接受任何探视，三个月前她实在病痛就和荣立说了实情，但是她担心耽误女儿的学习，一直坚持到半个月前七窍出血还咳出血块就就医了，知道已经晚期她就没接收化疗，小夕蹲下趴在妈妈身边，眼泪顺着流下来。半个月她不怎么吃饭，总是昏睡着。
小徐最后用梳子梳理了妈妈的头发，认真给她化了妆。“护士长，我签字，请安排在单独的房间”小夕静静的签字，安宁疗护，一个源自欧美的概念，被翻译为“hospice care”。它曾被称作“临终关怀”。小夕要自己完成，持续3个多小时，妈妈多次抽搐手脚抽搐，面部狰狞，有时也会翻白眼，感觉像是浑身痉挛，而且是阵发性质的，而且一次比一次频繁。开始的时候是几十分钟一次，后面就是几分钟一次。并且在此期间妈妈的心跳有时270甚至360，血氧也一度掉到20多，表情很安详，呼吸很平稳，小夕只是握住她的手，也不使劲呼唤，那时刻小夕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生倒计时。最后，她又重新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次妈妈我爱你，你不要怕，别回头，我会替你好好生活，我会想念你，你在我心里，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还要帮你上庭，你要亲眼看着我赢。死亡不是终点，我们终究会相遇。随着这些话的结束，心跳仪器滴滴滴想起。小夕知道人死之后听觉还在，我还理性的控制了一会，然后瘫跪地上。
小姨知道姐姐不许别人看她狼狈的样子，一直在玻璃窗外，她看见小夕昏厥就冲进来，让护士和护工处理后面的事情，荣胤等到妈妈送走才走进来抱着昏过去的小夕去对面的酒店他的套间。
“你醒了，睡着了还哭，喝点水，明天准备上庭资料。“小夕在床上，他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在看资料。
”我看不进去“小夕挣扎着梳洗之后，还是昏昏的。
”你妈是被害的，她要坦荡的走。你要不要看资料，还是让律师帮你处理？“荣胤一把抓起躲在被子里的女孩，套上一件他的衬衣，让她温习庭审流程和对方可能出现的临时证据。
”眼泪搽干净，流起诉状上，不吉利“荣胤不仅有七十多页证据链，还有四十多页新案情的证据和解析。
”小夕，谢谢你，妈妈不想后半生病怏怏臭烘烘的躺在床上，我和你外婆一样就在你身边，躯体不要了，我的亡魂就有足够的“
”小夕，你妈妈定在什么时候火花下葬，追悼会---“凌晨小姨电话给荣胤，”她说今天妈妈去世是13号，22号火化，没有追悼会，她在我这里准备开庭，放心小姨“荣胤很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