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思进取，故步自封
真理？
对于朱柏的说法，蓝玉嗤之以鼻，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他径直走到火炮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这不就是小型的铁制大统吗？还是个未成型的，看这里竟然还有缺口。”
他指着炮筒后侧凹陷下去的缺口，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觉得朱柏是小看他了。
在草原上与北元人决战的时候，他可没少使用大铳。
铁制大铳他也用过，不过蓝玉不喜欢，因为铁制的很容易炸膛，还是青铜大铳结实耐用。
所谓的大铳就是火炮，比如碗口铳就是类似于臼炮一样的大口径火炮。
明初青铜炮居多，发射的炮弹都是石弹，或者是砂砾铁碎。
当年朱元璋在鄱阳湖水与陈友谅大战的时候，便使用过装填碎石和铁碎的火炮。
不过，这样的火炮伤人可以，却没有排山倒海般的威力。
明初时一直到永乐朝，对火器的研发从未松懈，其实在洪武十年就已经开始研发铁制炮了，而且也有铁弹，所以才有永乐大帝五征草原皆大胜而归。
可惜那班腐儒，就借着朱元璋的所谓祖训打压匠人，当西方奋起直追时他们还在醉生梦死。
明朝中后期确实有弗朗机炮这样的后装滑膛加农炮，也有红夷大炮这样纺锤形重型火炮，但不是买的就是仿造的。
明灭后，满清不思进取，当西方工业革命后，火炮的制造成了工业化，威力、射速、射程都得到了质的飞跃，然而满清手搓大炮不说，还格外迷信红夷大炮这样射速慢的火炮，结果嘛…便是近代百年屈辱。
“朝中此前铁制大铳都被搁置了，这东西中看不中用，都说你湘王家底厚，没想到竟然如此…呵呵。”
这老匹夫！
朱柏不悦的冲他哼了一声，他这话后面不就是说本王败家吗？
“不思进取，故步自封。”
“什么？！”
蓝玉瞪了过来，朱柏也没给他好脸色，继续说道：“铜炮昂贵无法大批量制造，而且炮的膛压弱，威力便会减弱，铁炮虽然容易炸膛，但是若是使用焦炭炼铁便能解决……”
朱柏在那侃侃而谈，一连串的专业知识脱口而出，蓝玉听的目瞪口呆，他虽然用过炮，可是对这玩意一窍不通。
“是不是听不懂？”
朱柏看他傻眼，故意调侃的问了一句。
蓝玉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掩饰他的茫然，扭过头去躲避朱柏的目光。
朱柏失笑，也就是蓝玉不是文人，要不然为了掩盖无知，一定会用什么“奇淫巧技难登大雅之堂”来作为托词。
船上张三江等人听的津津有味，将刚才朱柏说的一一记了下来，他们之前学的东西都是关于数学和地理学的，物理化学是另一批学生。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记下朱柏说的话。
“可，只是一门大铳，啊不，是火炮的话……”
站在一旁的董轩犹豫的开了口，虽然他也听不懂朱柏说的那些话。
可是董轩知道，朱柏是想在海上倚靠火炮对付那些海盗，在他看来这有些想当然了。
朱柏见他吞吞吐吐的，便让他大方的说出来，董轩闻言这才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启禀殿下，大铳啊不，是火炮，即便是我大明最精良的火炮，最远也不过发射二百步，在海上若是发现敌船，远则用弓弩，近则便接舷跳板近战，这火炮实属有些鸡肋。”
他苦着脸，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说，明明只要装着糊涂就好，反正与他无关。
可他的性格让他忍不住。
朱柏知道他性格耿直，并没有怪罪他，只是一旁的蓝玉一副“坐看好戏”的姿态让他心中很不爽快。
“若是遇到海盗，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战争之神。”
朱柏说完，便不再和他们较真。
后世有位伟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所以当船队离开宁波府范围后，朱柏接连让张二河派出小船去附近侦察。
董轩说过，在这航线上时常会有海盗出没，可这……
一连两天的航线，风平浪静，别说是海盗了，就是连艘船都未曾看见过。
“难不成是船队的规模吓到他们了？”
朱柏站在甲板上，摸着下巴心中琢磨。
吴妙语端着茶来，听见他的话不禁失笑，别人出海最怕的就是遇到危险，怎么自家殿下巴不得遇到海盗呢？
她将茶放下，正想劝说一番，朱柏忽然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对着陈勇交代道：“通知各船收起船帆，减缓速度。”
“殿下，这是为何？”
陈勇不解，吴妙语也愣着眨了眨眼。
之前殿下不是着急赶路，担心沿海诸卫发现他们的行踪，怎么突然要减缓速度了。
“本王觉得，可能是我们的船速度太快，那群海盗追赶不上，如此便减缓一下速度。”
陈勇闻言当即焕然大悟，连呼朱柏英明。
可吴妙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遇不上海盗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有了朱柏的命令，船队中除了蓝玉觉得朱柏在胡闹外，其他人丝毫没有质疑。
船帆收起，船队的速度减缓了下来，虽然依旧是顺风而行，但与之前相比如同龟速。
朱柏让陈勇把他的望远镜拿来，谁知陈勇才从船舱内出来，他手上的望远镜就被蓝玉给抢了过去。
“这就是瞭望塔上哨兵用的那个千里眼？”
蓝玉将望远镜拿在手中打量，实际上好几天前他就盯上了这玩意，只不过瞭望塔上的哨兵换岗从不会将望远镜拿下，他想要又不想对朱柏张口。
朱柏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这东西一共没几个，还给本王。”
朱柏伸手要，但是蓝玉偏偏退后了几步。
这老匹夫！
蓝玉没有理会朱柏，自顾自的将望远镜拿起，来到船舷左侧，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这东西！”
“妙啊，竟然能够看的这么远，果然不愧是千里眼啊，哟呵，那是什么鱼啊，竟然还能腾跃起来，就是圆头圆脑的看着奇怪，不知味道如何？”
他就像是一个拿到新玩具，打开新世界的孩子，兴奋不已。
这茫茫大海上到处都是水，朱柏也不知道他在胡乱看什么。
这家伙不会是看到海豚了吧？
竟然还流口水了？
这老匹夫！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陈勇再去拿一支。
就在这时！
蓝玉突然一声惊呼：“不对！那边有几艘船好像正朝着我们靠近，船上的，是黑色的旗子！”
朱柏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站在不远处正观赏飞剪帆船的董轩猛然回头，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神色紧张的连忙询问。
“凉国公，什么黑色旗子？”
蓝玉放下望远镜，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朱柏突然冲了过来抢走了他手上的望远镜，朝着他刚才的方向看去。
当视野中出现五艘悬挂着黑色旗子的帆船时，朱柏的嘴角再也压抑不住的上扬了起来。
他脸上演绎着兴奋，放下望远镜便叫着张二河过来。
方才还在船头的张二河，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朱柏面前。
也不等他喘口气，朱柏便对他下达了命令。
“命令各船进入战斗准备，船头向左调转九十度，各船以旗舰为首，在敌进入攻击范围后，自由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