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雁朝再回长明山，小玉奴探病遇熟人
无情道的道途最是寂寞荒芜。
他们爱众生、爱天地，却独独不能爱具体的人。他们最不能沾染的便是清虚子说的那些东西，他们需将自己的道心隔绝起来，保证着对万物，一视同仁的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正是说的他们无情道。
沈无心二十多年来都是如此做的，二十年守着翠竹峰，从不下山历练，出的最远的门便是同姬含光一同去隔壁山头的清虚门，给师傅跑腿。
若他现在替雁朝找魂魄，便不得不下山，若下山那他的道心还能否坚守？小菩萨沉吟着。
沈无心不想这些，他只知道雁朝是他修仙途中的同路人，是真正志同道合的道友，他们之间没有俗世的欲念，只有志同道合。
道，剑道、众生道。是他与雁朝要走的路，既然雁朝丢了魂魄无法修炼，他便帮她找回魂魄。若他此时弃雁朝而去，那他的道心才应该问一问。
“啧”玉锦官不合时宜的嗤笑一声。
今宵再次皱眉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你来我师姐这里干什么？”
玉锦官眯着眼好整以暇的逗着猫，乌黑的发松散的披在身后，像上好的绸缎。
凭什么雁朝能夜闯他的屋子，他不能来她这里。
“与你何干。”他冷漠道。
今宵气结，刚要张口教训他，就听沈无心道，“今宵师妹，锦官是跟我进来的。”
“哦？”今宵挑眉，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锦官，她倒要看看这小狗腿子精来干什么。
沈无心见她并不想善罢甘休，又不想看到二人在此争吵，只能无奈解释。
“锦官追着这只猫到了听风轩门外，刚好撞见我带雁朝师妹回来，便跟过来一同瞧瞧。”
“那还真是巧了，我师姐刚被他们的人重伤，他就来了我听风轩门口，该不会是得了信，过来谋害的吧？”今宵嘲讽。
沈无心，无奈。
“锦官没有修为，无法伤害雁朝道友。”小菩萨也赶紧替他解释，“他来这想必也是担心雁道友的伤势。”
“哼！他担心我师姐？保不准是来下毒的，他们青云宗最擅长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玉锦官望着床上的雁朝，凤眼半睁，漠然的眸子盯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会毒。”
玉锦官又说，“我只是来看看她会不会死。”
小菩萨没忍住，轻笑出声，不愧是玉韶卿的小师弟。
今宵咬了咬牙齿，她就知道青云宗没有好东西，她盯着他脑后顺滑的头发，真想给她薅秃。
还盼我师姐死，等我师姐醒来，定让她给你好看。
玉锦官再次垂下眸子摸了摸猫，“沈师兄我走了，明日她若没醒，我再带猫来。”
没醒再来？小菩萨又笑出了声。
玉锦官和今宵听见他的笑声同时冷着眼看过去，小菩萨惺惺的瘪了瘪嘴，对沈无心道，“沈师兄，我也先走了……明日再来……”
沈无心无奈点头。
雁朝醒来是在当天夜里，神魂灼烧的痛，让她面色惨淡，但她还是撑着身子下了床。
窗外瞧不见月色，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雁朝勾唇一笑，披上外衣，足尖轻点便出了翠竹峰。
再次出现，是在青云宗长明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雁朝提着剑走进去，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方若雨，半是打量半是诧异，“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啊。”
和上一世她杀她时一样，脸上不可置信的纹路都一样。
“你是何人？为何夜闯我长明山？”
“连话都一样，没意思。”雁朝瘪了瘪嘴，将面具摘下，“我来帮你完成你的血誓啊。”
“哼！妖女。”方若雨见是雁朝心中松了一口气。
“魂魄灼烧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好好在连剑山躺着等死，急着跑到我这里，上赶着……”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长明山的护山大阵，妖触之即死，她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知晓自己所在的。
雁朝并没有与她费口舌，她抬眸，清凌凌的眼睛盯着她跳动的喉管，轻轻一笑，剑起头落，果然她还是更喜欢用刀。
方若雨临死前还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雁朝，是那个低贱的半妖杀了她。
“好端端的发什么血誓，害得我还得多麻烦一道。”
接着雁朝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她的肺管出，双手结印，一个七杀阵便出现在了方若雨身下。匕首像活了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身上，少顷就见了白骨。
事毕，雁朝浅浅一笑，眼尾沾着一点血染的红，下一个到谁了呢？
玉芳菲。
还是方映柳。
她可不喜欢把仇攒太久。
-----------------
次日一早，玉锦官再看到雁朝时，她正恹恹的靠在床上，今宵一手拖碗一手拿勺，一口一口的喂它喝东西。
“你又来做什么。”今宵轻嗤，“我师姐已经醒了，你可以走了？”
玉锦官置若罔闻，自顾来到雁朝的床畔，像那天夜里她看他那样看着雁朝。
雁朝知道他今天也是来‘报仇’的，笑眯眯的弯了弯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玉锦官今天穿了一身鹅黄，怀里还抱着叶山的那只白猫，整个皮囊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雁朝却知道，那只不过是皮囊，皮囊下是同她一样冷酷残忍的妖魔。可见，漂亮的脸蛋是具有迷惑性的。
她如是，玉锦官也如是。
她又想起了昨夜方若雨的白骨，不知道这会儿发现没有，方映柳应该会回长明山吧，至于玉郢会不会借此出关，她就猜不到了。
“朝朝师姐。”门被推开，阿念声音随人一起进到屋子里，“我和师兄师姐过来看你了，昨日实在对不住，我们也不清楚芳菲师姐为何会那样。”
“唉，锦官也在？”阿念新奇，“你这猫哪来的”
“我来等小菩萨。”
“等他做什么。”玉韶卿不耐，又看向床榻之上的雁朝，终是缓了情绪。
“魂魄的事，我们已经听沈师兄说了，终归是我们青云宗对不住你，我们会帮你一起找的。”
“不用麻烦。”
雁朝的嗓音沙哑着，水光潋滟的多情眼，微微垂着，发颤的眼睫遮住纷繁的情绪。
她在迁怒他们，玉重锦心想。
“朝朝师姐。”阿念走到近前，诚恳的拉住她的手，“我们也不知道芳、玉芳菲为什么会那样。我同师兄师姐是真心想赎罪的，朝朝师姐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雁朝看着那张诚恳又可怜的脸忽然想起上一世她骗自己喝那催情药时也是这般。
“咳！咳咳，咳咳咳”雁朝重重咳着，今宵立刻递上水去，“师姐。”
“我师姐要休息，你们都出去。”今宵不耐烦的扫了眼众人，“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