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世界2:楼兰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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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通信中断

“黄金蜘蛛城”在被忧昙婆罗覆盖后,周围产生了许多电磁旋涡,凡是不幸死在其中的人,灵魂将被永远禁锢在盲谷中。当年占婆王发现地宫密室中的石刻,“宛如奎星环曲之势、犹似龟甲鸟迹之象”,是某种极为古老的神秘符号,就逼迫俘虏来的一位圣僧为其解读,最后为了灭口,将老僧关在地宫密室中,与这座古城一起活埋在了深渊之下。他的尸体应该早已被“黄金蜘蛛城”消解,可黑暗的灵魂却仍旧封闭在密室里。

这些埋藏在裂谷最底部的古老符号,记载着“泥盆纪遗物”真正的主人,以及通往“死者之国”的秘密。然而时至今时今日,世界上早已无人能够加以识别。除了早已死掉的占婆王之外,只有那位老僧的幽灵才清楚古城中埋藏的真相。“绿色坟墓”就是想找到这个困在密室中千年之久的“亡灵”。

科学考察队虽然还无法证实,究竟谁是在占婆王发现“泥盆纪遗物”之前最早进入这座“地宫”的人。但是“绿色坟墓”这个组织背后,存在着东西方冷战势力的暗中支持,考察队队员们不想沦为意识形态冲突下的傀儡和牺牲品,所以,他们计划抢在“绿色坟墓”有所行动之前率先进入野人山巨型裂谷,彻底毁掉通往死者之国的“黄金蜘蛛城”,使深藏其中的恐怖之谜永远消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阻止“绿色坟墓”接触到这个古老的秘密。

于是这支科学考察队不顾生死,在诸多危险仍未排除的情况下,贸然进入了野人山,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成员中竟然潜伏着“绿色坟墓”的眼线,结果半路上被切断了“导向绳”,迷失在了磁极混乱的“盲谷”深处……

阿脆听到此处,战术无线电中传来的噪声就中断了,重新陷入了沉寂。这部PRS 25/77型战术电台受损严重,极度潮湿阴冷的环境又使电量消耗极快,终于无法再继续维持正常工作状态了。

司马灰皱眉道:“刚才从无线电里收到的讯息,并不是陷落在地底古城附近的美军补给连所发,而是来自另外一支科学考察队,这些人确实都已经死了吗?”

玉飞燕轻叹一声说:“他们对野人山里的危险估计不足,难免遇到不测,就如同飞蛾扑火、蝙蝠投竿,即使没被柬埔寨食人水蛭害死,也逃不出这没有方向存在的混沌空间。”

罗大舌头愕然道:“当年那支考察队成员的亡魂真在这艘冲锋艇上?”

司马灰仔细思索这段“幽灵频率”中传递出的信息,不禁汗毛倒竖:“看来野人山里确实有鬼,当年葬身在这片深水洞窟里的考察队,还有失踪在古城附近的美军补给连,以及密室中的老僧,这些幽灵只能停留在死亡时的区域里。科学考察队称这种区域为‘盲谷’,英国探险队携带的战术无线电根本不是为了与‘人类’通信联络,而是专门用来在地底收听鬼魂电波的。咱们在裂谷中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再不尽快脱身,恐怕也要变成永远禁锢在死亡空间里的幽灵了。”

玉飞燕说其实那些只能在无线电波里出现的“幽灵”,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野人山里除了地磁还存在着某种强烈的生物磁,这就是“盲谷”的可怕之处。这个世界上存在双重磁极旋涡的“盲谷”区域,到目前为止仅发现了“百慕大三角”一处,但是除了地磁以外,百慕大三角海底的另一种磁场究竟是什么,到目前为止还调查不出真相。战术无线电收到的幽灵电波中提到,深陷在裂谷地下的“黄金蜘蛛城”内部是一座被科考队称为“泥盆纪遗物”的黑色岩山,它所蕴藏的生物磁加上忧昙婆罗释放的电磁波,在地底洞窟里沉淀分解出大量“Fe₂O₃”物质,从而产生出许多大小不一的“盲谷旋涡”。

由于人体内含有大量铁元素,所以一旦进入“盲谷”,感观触觉就会渐渐变得迟钝麻木,最终体内一切新陈代谢都会停止,由内到外逐渐腐烂消解,只有脑波意识会长期禁锢在死亡的空间之内。所以,战术无线电里收到的声音仅是一段残留在“黄金蜘蛛城”周围的记录而已,说它是“幽灵”也可以。不过这个借声还魂的“幽灵”却没有任何主观意识,只是在不断重复着它脑中留存的重要记忆。

司马灰听了玉飞燕的说明,虽然很难彻底明白,但也能理解人体死亡之后其记忆会被磁场旋涡吸收,可以永远封存在“盲谷”空间内。他回想此前的一切遭际,估计英国探险队在空中撞到的机影,还有他进入“蚊式”残骸时遇到的东西,以及众人在地底古城附近收到的美军通信电波,大概也都属此类现象。而且不仅是人体,只要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都会被盲谷吞噬,成为泥盆纪遗物中的一段段“幽灵记录”。带有生物电磁的雾气越重,所感受到的残象就越真实强烈,甚至有形有质。反之,则只能通过改造的“战术无线电”才能接收到死者的声音。而“绿色坟墓”亲自涉险进入“黄金蜘蛛城”,正是为了读取存留在密室中的一段“幽灵记录”,这段记录来自一位被占婆王活埋的神僧。

司马灰又想起“绿色坟墓”身边有个背包,看来其中除了装着几枚反步兵雷,很可能还携有某种“特殊感应器材”,能让它在密室中接收“幽灵电波”,不过为什么“绿色坟墓”会在地底沼气爆燃之后就从密室里凭空消失了?当时白磷与烷沼混合燃烧产生的高温可以达到5000摄氏度,足以使一切生物汽化,莫非是人算不如天算,被烈焰在密室中焚化了?也可能“绿色坟墓”并不是消失在密室之中,而是进入了真正的“通道”,如果占婆王朝的“黄金蜘蛛城”确实是一条连接真实与虚无的“通道”,它究竟会通往什么地方?世界上不太可能存在“死者之国”,占婆王朝传说中的“死者之国”应该只是某种抽象的概念。或许只有古城密室中的“幽灵”,以及消失无踪的“绿色坟墓”,才清楚这个谜团的“真相”。

如今司马灰等人自身难保,对这件事自然有心无力,只得暂不理会。阿脆见玉飞燕洞悉幽灵电波中传达的讯息,问:“现在该怎么办?还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玉飞燕面无血色:“我如今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怕要做最坏的准备了。”

罗大舌头不以为然:“最倒霉的运气就是最稳妥的,因为你不用担心它变得更坏,我说咱都落到这地步了,还做什么最坏的准备?”

玉飞燕不耐烦地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感到体内血液迟滞,新陈代谢逐渐停止,全身从里到外开始腐化,最后烂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更可怕的是你的意识会始终保持清醒。”

司马灰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对玉飞燕说:“打头的,我虽然没入过晦字行,但也懂些旧时规矩。从古到今,盗墓的山林队也好,寻藏的探险队也罢,其实都和独立行动的军事单位差不多,这支队伍里的指挥员应该具有无上权威,他必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看在十八罗汉祖师爷的分儿上,你可千万别当着手下的面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话对大伙儿心理上的杀伤力比地震炸弹还要厉害。”

这番话说得玉飞燕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司马灰你也就是嘴皮子利索,咱们孤立无援地困在盲谷中,事先也没布置导向线,周围也没有任何参照物,不束手等死还能怎样?再说……再说你们三个人几时真正拿我当过首领?从来都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还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罗大舌头点头道:“这话说得是,你就是真拿自己当根葱,也没人愿意拿你蘸酱。”

阿脆低声对罗大舌头说:“你少说两句,每次都专拣些火上浇油的话来讲。”

司马灰也不想让众人再起争执,只好对玉飞燕解释说:“我刚才可没别的意思,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司马灰说着话就凑近了坐在冲锋艇后梢的玉飞燕,似乎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玉飞燕并不领情:“那我倒要多谢你了?”她又见司马灰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体,冲锋艇上没有辗转回旋的空间,想躲都没地方躲,心中不由得怦怦直跳,问道:“你想干什么?”她以为司马灰意图无礼,不禁恼羞成怒,抬手一记耳光就抽了过去,却被司马灰拖住胳膊拽在一旁。

原来司马灰看的是冲锋艇后边残存的大片血迹,那是在河道中被象骸戳透的巨鳄所留。死鳄的尸体早已被推落水中,但断掉的骸骨上仍然挂着许多血肉,兀自牢牢戳在橡皮气囊中。

罗大舌头见状若有所悟,忙问道:“听说鳄鱼肉入药可以止咳、去痰、治哮喘,这东西……也能填肚子吗?”

司马灰摇头说:“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我想这裂谷内,多有缅甸乌蟒、柬埔寨食人水蛭、地栖龙蜥,还有在浓雾中聚集的飞蛇出没,但却不能使活人生存下去,这说明什么?”

玉飞燕心思转得极快:“你是说冷血爬虫不会受到地底生物磁干扰,如果能找到蜥蟒之属,咱们就可以辨明方位?但这水里一片死寂,大概连条鱼都没有。”

司马灰家传的“金不换”,是以相物古理为主,涵盖三宫五意阴阳之略,总览遁甲六壬步斗之数,上则连天,下则无底,辨识万物幽微造化,有如神察。他虽不甚了解地底形成“盲谷”的原因,却有办法观察水质间阴阳向背的属性,就问玉飞燕:“你是否能看出这里的地形?”

玉飞燕说:“看此间形势,在地理中应当统称为‘山盘大壑’,又叫‘盘壑’,是处位于山体洞窟群内的‘大型溶蚀洼地’。从裂谷内涌出的地下水,由山缝间隙冲入此地,激流透过石穴下坠,成为了贯穿落水洞的伏流。既然当年的考察队能从外界进来,就肯定有出口存在,可是因为这片‘溶蚀洼地’内积存的地下湖水过于深广,所以,距离注水口和出水口稍远就察觉不到水面有任何动静,又受地形和环境所限,听不清远处的水流声音,倘若迷失五感,到死也只能困在原地兜圈子。”

司马灰听罢暗自点头,以前总觉得祖传的东西值不得什么,最近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了。他告诉众人说:“这跟我的判断基本一致,如果咱们命运的终点不在野人山,肯定还有机会脱困。”

玉飞燕将信将疑:“瞧把你给能耐的,此地混浊难分,渊深莫测,方向和规模都超出了既有的概念,你说得倒轻巧,哪有这么容易?”

司马灰说:“容易不容易都是因人而异,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有道是‘山以静为常,水以动为常,山水各有两端,注水属阳,落水属阴’,深山里不会存在绝对静止的水,所以水流阴沉之处,就必定是这片伏流倾出山外的方向。”他划亮信号烛,用刀锋刮下死鳄的血肉浸于水中,细辨血水溶散的方向。冷血动物的血液不受生物磁影响,借着信号烛的光芒,但见尸血溶到水中有如一缕黑烟漂散。

司马灰推测溶血漂散的方向即落水洞,就以此作为方向参照,同其余三人抄起木桨划水,撑着橡皮艇往深处前行,不消半刻残留的死鳄血肉就已散于水中不见,凄冷的迷雾却依然不见尽头。众人已经开始感觉到手脚和头脑都在渐渐麻木,意识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