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飞云十八骑
十根银针逆风而行，从陈映雪眼前急速滑过。
蛊女玉手一扬，抓起一块刺绣长布，在身前搅动三下，九根银针便被长布打落，唯有一根穿过布匹刺中手心，从手背冒出漆黑针头。
有毒！
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下毒，蛊女心里一惊，当即回身落到地上，赶在毒性发作之前吞下一颗解毒丸，原地运炁将毒针上的毒逼出来。
“嘭！”苏烈先一步落地，裸露出地表的石块从他身体里穿过，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死在了自己创造的废墟堆上。
陈映雪距离地面也不足两丈，白羽火速跳下高楼，飞身去接。
二人身形交叠，缓缓下落。
看到白雪神色紧张，陈映雪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素文纯的援兵马上到，姐姐也在往这里赶。”白羽站定脚步，把他扶起来，三两下就将陆离身上的绳子解开。
不远处，张天门骑在马背上大喊：“快走，官兵都过来了。”
三人看向刑场那边，大批黑压压的骑兵席卷过来，还有十几个穿着黑衣的武士穿梭在屋顶上，距他们已不足两百步。
然而西门雄未曾现身，骑兵约莫两百人，只是守城军的一小部分。
陈映雪把陆离推向一边，手握黑刀，转身笑道，“陆离，你先走！我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
“要么你现在上马，我会追上去，要么我们都死在这里。”
陆离知道他的脾气，若是自己不走，所有人都得留下来陪葬，只好一瘸一拐的跳上黑马。
张天门抓过黑马缰绳，带陆离直冲城门。
骑兵越来越近了。
可以清楚看到马背上黑甲兵凌厉的眼神。
陈映雪看了白羽一眼，长出一口气，“你也走吧！”
“我不走！”
“留下来会死的。”
“我向来不怕死。”
“好，烦请你关键时候再救我一次。”陈映雪说着，上前三步，双手握刀，横劈出去。
黑刀拖出一道银白刀气，横划长街，将街边木楼齐腰斩断。
屋顶上的武士不得不后退避让，打头的骑兵更被刀气震飞，后面的也被掀下马背，堵住了进街的唯一口子。
挥出这一刀，他终于连站立的力气也不复存在，摇摇晃晃的。
骑兵一时半会不敢上来，白羽架住他，不顾他的呼唤，直奔街边两匹骏马去。
这是陈映雪第一次倚在一个女孩肩头。
那块瘦弱的肩膀有些硌人，可望着眼前焦急的脸，纵使深陷险境，心里仍生出幸福之感。
他微微侧过头，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团黑影对面窜过来。
蛊女距他们不过五十步，跳至半空，忽然掷出一块黑色状物。
那是一只黑虫，四四方方，形如墨块。
“小心！”情急之中，陈映雪一把推开白羽，以身体挡住黑虫。
无翅黑虫一碰到少年身躯，顿时化作一捧粉末，撒满后背，却无痕迹。
“陈映雪，你怎么样了？”白羽把他抱到怀里，来不及检查伤势，又见蛊女撒出一把黑虫。
她反手撑开油纸伞，将黑虫挡在外面，忽而又将油纸伞甩到半空。
旋转的油纸伞朝外喷射毒针，银针势不可挡，足以穿透一指厚的石板。
蛊女不得不暂避锋芒，跳到苏烈尸体前方，望着二人低语道，“他已中我天瞳蛊毒，此毒以南疆七毒炼制而成，一触肌肤即刻与血水融合，世上无有解药，便是侥幸逃脱，往后也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你……”愤恨之中，白羽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陈映雪，找不出话来。
蛊女从废墟上走下来，边走边说，“不如留下他，有我幼蛊，尚且能活上几日。”
“你休想！”白羽恶狠狠地瞪蛊女一眼，抓过油纸伞，挡在陈映雪跟前。
十余下武士已他们围住，骑兵也分开，挡住了路口。
就在这时，有十八个身着黑衣，戴了面具斗笠的男人从四处跳过来，不见他们拔出刀剑，围住二人的武士便无声倒地。
白羽面露喜色，冲陈映雪大喊，“来了，文纯先生派飞云十八骑来救我们了。”
素文纯？
他又预料到这一步了？
陈映雪揉揉双眼，看到十八个黑衣人站立四周。
从他们身上发出的炁力看来，这些人都在玄关一窍境之上，也正因为如此，蛊女才不敢步步紧逼。
正对陈映雪方向，一个身高七尺的男人念道：“狩猎！”
“领命！”余下十七个面戴青铜面具的男人齐齐低吼，其中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落到陈映雪二人前后，他们一人手持长枪，背负短剑，双脚前后分立，枪尖对外，另一人手里握着与风魂相似的长刀，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如灰熊那般准备随时扑出去。
剩下十五人则在一声怪叫后向骑兵冲去
他们手里的兵器都是纯黑色，在日光下不会留下显目光弧，加上他们本身移动速度极快，完全视骑兵若为无物，只管舞动手里的兵器、挑准敌人的薄弱点下手。
当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人，用的是一把一尺长的黑刃，不知那刃是由什么材质打造，握在男人手里如竹片一般轻，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般灵活多变。
男人低身落到一个骑兵面前，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射进骑兵的喉咙，只听见骑兵惨叫一声，流光从他后脑勺射出。
所有挡在这个男人面前的骑兵都死于轻而薄的黑刃之下，后面的官兵用厚重的板斧挡住自己的脖子，然而男人出其不意地从他们身旁出现，那双灵巧的手伸到他们脖子上，只需轻轻一拉，又有一颗人头从肩膀上滚落下去。
三十多名骑兵很快毙命，长枪短刀和人头散落到一旁。
——凡是飞云十八骑经过的地方，皆是人头落地，绝无生机。
这一幕看得陈映雪瞠目结舌，因为飞云十八骑所用招式，与自己神似。
容不得继续观察，白羽把他抓起来，丢上马背，自己也跳上一匹枣红马。
眼看二人逃离，蛊女却不打算前追。
飞云十八骑只用两成功力，便足以屠尽骑兵。况且，最强的男人挡在她前面，迟迟没有出手。
她默默退下。
待二人从洪湖街消失，领头的神秘人打了个响指，余下十七人也收刀归入街市。
陈映雪伏身在马背上，回头不见追兵，南门亦不见重兵把守，只有一个大腹便便的将军骑兵等在门口处。
他握紧刀，却见将军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城。
打开城门的正是杨信，城楼上，还有平原君和皇甫祺。
为了这一天，他们早就做好准备，在洪湖街发生骚乱时，杨信杀掉西门雄外侄，接管南门，大开城门，只等陈映雪。
平原君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俯身在城楼上大喊，“陈归一的儿子，西门雄还没死，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