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意浓
1
翌日清晨，雪已经停了，只剩下昨夜厚厚的积雪，堆砌在宫门外的青石板上。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仆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沙沙的扫地的声音。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上，残雪斑驳，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叠叠的灰瓦流下，划过房檐上吊着的冰挂，一滴滴地掉落下来，砸在院落的积水中。
“小姐，再有半个时辰就该传早膳了”
寒香打开窗子，一缕晨曦刺破了朝云洒下，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投落满墙晃动的日影，无数的光斑在帷幔上跳动，光影交错，洒在雪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了一眼窗外，腊梅被露水打的湿漉漉的，阳光细细地洒在上面，再经过露水的折射，散发出漂亮的光彩。“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雪伸了个懒腰，掀开被褥从床榻上起来。她坐在镜子前，睡眼惺忪。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开，又黑又密，任由寒香为她梳理。她慵懒地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不施粉黛的脸上尽显憔悴。昨晚，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一直回荡的陆空山那几句关于青黛的话，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才筋疲力尽地熟睡过去。
陆空山，原来你是个痴情种啊
抬头的时候，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一个深深的牙齿咬痕，已经变成了赤色，在她饱满圆润的下唇上，分外惹眼。脑子里不禁又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陆空山裸露的胸膛，还有他撕咬她嘴唇的样子。
要是我没有打晕他会怎样？
突然雪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她的脸瞬时烧得通红，她简直要发疯“啊！该死，真该死！”雪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面，若无旁人地喊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
她突然回过神来，看见寒香被自己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尴尬。急忙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道：“没什么。寒香姐，你去帮我拿条面纱过来吧。”
寒香这才注意到她嘴唇上的伤口，问道：
“雨小姐，你嘴唇怎么了”
“昨天不小心在床角磕到了”雪低下了头，冲着寒香吐了吐舌头，虚心地回答
寒香走后，她用手指摩擦着唇上的齿痕，低低的又说了一句：“真该死。”
不一会儿寒香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方面纱，以及一盒腊梅香膏。
“今天的气温终于开始回暖了，小姐，族长让你早膳后去长老院。”寒香拢起雪的头发，将香膏涂抹在她的耳后。
“我？”
雪的心里打着鼓。不会是昨晚下手太重，被爹爹知道了？
“寒香姐，待会儿你让春香姐去把金蛇膏给我拿来一下，我有用。”
她叹了口气，烦躁地拿起花瓶里的一支新摘下的腊梅，将其中一个盛放的花朵在指尖碾碎。
2
陆空山醒来已是晌午了，昨夜的宿醉让他感觉的浑身不舒服。嘴里还蔓延着血腥的味道，舌尖也火辣辣地疼。正在这时，雪姜早带着小厮推门进来为他更衣。
“陆兄，昨晚睡得怎么样？”
陆空山捶着肩膀坐起来，扭了扭脖子，问到：
“姜早，昨天我喝醉以后和别人动手了吗？”
“哪有的事，昨晚你喝醉以后都是我带你回来的，你都醉倒了，哪去和别人动手啊，再说了，整个雪宫谁敢动你？”雪姜早眯起一双桃花眼，自顾自倒上一杯茶水。
“身上不舒服”
“可能是水土不服”雪姜早不以为然地答道，一边把茶水放到嘴边嘬饮。
“嘴被打破了”
闻言，正在喝茶的雪姜早被吓了一跳，忘记了茶水还是滚烫的，嘴唇被烫的直哆嗦，他连忙把茶放下。
他抬头对上陆空山直直的眼睛，吞了吞口水。
心里面的鼓打的咚咚的响，雪轻雨，你到底做了什么？！
“左脸也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耳光。”
雪姜早这才看见陆空山的左脸，肿起来老高。施暴者至少用了三成内力，才有这种效果。
雪轻雨，下的好狠手啊。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道：“可能是蚊子叮的，这个季节的蚊子可毒了，要死人的！这样好了，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点解毒的药。”
说完，雪姜早拔腿就冲了出去。
陆空山撩起裤管，小腿上赫然一块淤青。他重新躺了下来，在床头捡到那根乌黑的长发，闭上眼睛，一缕幽幽的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仍未散去。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我做了什么，值得让这蚊子用内力来打我。”
3
雪姜早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雪轻雨算账。但是他没料到，雪主动开口道歉了
“给，金蛇膏，我还加入了白獭髓。”
“涂上立马就能好，算是给陆大少爷赔罪吧”
雪姜早看到雪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往常的嚣张气焰，一肚子想骂的话骂不出口，只得接了。
“哥，爹爹叫我去长老院了”
“爹也知道了？！”雪姜早惊恐地从长椅上站起来。
“不是，爹爹说，这次带孤山派进山的任务由雪族人在长老院投票决定。往年都是大哥带他们去，今年大哥不在宫门，只能在你和我之中选一个去。”雪拉着他坐下
“结果如何，有多少人支持小爷我。”雪姜早得意地说
“你自己看吧”雪拿出一份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
“乖乖，万众一心呐”雪姜早捧着这一摞密密麻麻的名字，一排排地往下翻，“我的支持者在哪里啊”
“这儿呢”雪指着最后一排三个人的名字，竟然是雪姜早的三个小厮随从--金山，银山和铁山
“二哥，你对下人真是不错。让这仨人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好奴才！”，雪姜早回头看了看随从金山，感动地说：“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雪的融雪心经已经练到了五成，而潇潇公子雪姜早，整天花天酒地，融雪心经早就荒废了。也难怪众人会这样选择。
“别假了，二哥，你才不愿意进雪山呢”
随即，雪姜早便收起那副伤心的神色，拍拍雪的头，如释重负地说道：
“去吧，好妹妹，哥哥为你自豪”
“真有你的，雪姜早，一天到晚只知道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