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破碎的石碑
艾弗森已经在路上走了有一会儿。
找到前进的方向并不难，尤其是在艾弗森的灵能力量已经觉醒的情况下。
他能很清楚的看见空气中的那些痕迹，人们在死前吐出的灰沉气息，子弹射出膛时的热烟，还有混沌野兽经过时留下的臭味。
沿着这一道道显眼的痕迹，艾弗森可以很轻松的找到他想要去的方向。
那天追杀艾弗森的极限战士小队显然并没有解决掉那头被召唤出来的混沌恶兽，而艾弗森现在就在黑暗的隧道中追随着这头畜生的步伐。
至于艾弗森为什么要追踪那头混沌恶兽？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责任心发作，在考斯的地下洞窟中，也轮不到艾弗森来清理混沌的痕迹。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艾弗森本身就是混沌的一部分。
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逃出去，艾弗森分得清楚主次矛盾。
可从极限战士的层层包围中逃出去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艾弗森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从交错曲折的隧道中找到人类的定居点。
他起码得先发现文明的痕迹，然后才能找到可以让他离开这里的交通工具。
至于直接撕开一个亚空间的裂口，然后让肉身于混沌之中横渡。
哈，这种事情哪怕是最为癫狂的混沌信徒也不敢想，除非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亚空间合为一体了。
艾弗森显然不想成为混沌的一部分，那么，跟着混沌野兽的步伐就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这些畜生的鼻子实在是灵敏极了，哪怕彼此之间隔着一万块石头，它们也可以清楚嗅到人类灵魂的气味。
而人类的数量越多，对这些畜生的吸引力也就越大。
它们会毫不留情的扑向人类的聚居点，至于自身是否会在这种袭击中死去，这可不是这些无知野兽们会考虑的东西。
它们在绝大多数时候对人类的毫无作用，但在极少数时候，就像现在，它起码还可以为艾弗森指明方向。
怀言者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在通往自由的道路上，他躲避着一如既往的危险。
至于危险是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混沌侵蚀带来的又一次污染。
就像恶魔渴望着灵魂一样，亚空间中那四位最惊悚的存在，它们同样也渴求着智慧生命的一些东西。
例如说，剧烈的情绪。
它们总是喜欢看见那些和黑暗有关的思绪，对于和背叛、杀戮、放纵这类事情有关的东西，它们甚至有时会爱不释手的反复观看。
艾弗森面前的岩壁中正在上演着类似的场景。
在一开始，怀言者还为之惊讶了片刻，但是当他确定面前只是一场幻象时，艾弗森就只是平静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他在等待着这幅丑恶的场景结束。
至于直接冲过去？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考斯的地下洞窟可和艾弗森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不一样，在这里的每一寸岩石上，亚空间之力都汹涌的存在着。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自己的威能，而与它们产生正面冲突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时代的旋律就是战争，这是神明告诉我的，战争本就是我们的救赎……”
艾弗森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种熟悉的牧师布道的声音，他知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就在他的眼前，岩石上出现了一大片模糊不清的身影，而在这些身影的最中间，一个身披血甲，上面挂满了经文的家伙正在吼叫着。
“但神灵想看见的可不是一滩死水的僵持，这也和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
如果我们不想被那些无知的蓝甲蠢货彻底淹没的话，如果我们不想在和他们的消耗战中被彻底磨死的话……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哪怕拼尽一切！”
就在他嚎叫的同时，四周的身影也纷纷举起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这些武器显然是从凡人的手上抢来的，它们在这些巨人的手中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并且早已经破旧到了极点。
但是，他们早就没有挑剔的资格了，哪怕只是一些锈迹斑斑的破旧枪筒，也总比赤手空拳的冲上去强。
起码，这种破铜烂铁还可以干掉几个一直骚扰他们的烙印者，还可以清理掉一些不停嗡嗡叫的小苍蝇。
就在被挥动的武器中，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怀言者甚至直接激动的扣下了扳机，子弹在岩石之间跳跃，画出了一条条荒唐的弧线。
然后，他们就在身旁同伴的呵斥中停下了自己的疯狂举动。
这种斥责并不是出于安全考虑，只是因为他们的弹药实在是稀缺到了极点，根本不允许他们这样挥霍了而已。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场景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艾弗森甚至在离开前花费宝贵的时间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石头。
怀言者的手掌与灰黑色的岩石接触的时候，大量粉末疯狂流淌，在艾弗森的指头下面，这片刚刚还演绎着黑暗阴谋的石壁几乎变成了一片松软的沙堆。
也正是这些松软的粉末彻底打消了艾弗森的一切念头。
混沌影像的出现就是这么毫无逻辑。
而因为它们的扭曲表现去苦苦追寻背后的秘密，这实在是愚蠢之极。
即使面前的这幅场景信息量极大，即使它可能直接指向了极限战士包围圈被撕开的黑暗秘密，但艾弗森现在显然不应该继续花费时间去研究这些了。
他要做的是离开这里。
于是，艾弗森的脚步踩过前方的黑暗，顺着混沌畜生的臭气，他又拐进了一条新的回旋隧道。
石头与石头交错，这种令人作呕的恶心腔体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而艾弗森就只能在这颗行将旧木的行星中苦苦挣扎。
在艾弗森感觉自己的灵能都要被四周的亚空间气息染上混沌的特有臭味的时候，他终于从黑暗中看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艾弗森看见城市，又或者说是城市的碎片，用一个更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废墟。
他的战靴踩过了一块破碎的石碑，当被碾碎的细密声音从艾弗森的脚下发出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了那被蒙上厚厚污垢的碑文。
从碑文的格式来看，这是一个记功碑。
上面的扭曲符号艾弗森其实并不能够全部看懂，它显然是从低哥特语中衍生出来的一个地方变体，也许，这是考斯本地的特有文字。
他只能艰难的辨认着其中每一个自己熟悉的单词，然后，艾弗森终于大概清楚它在记述什么了。
它描绘的是数年前的那场可怕灾难，考斯被变异的太阳风暴彻底撕破时的恐怖情景。
当然，这并不是它的主体，它毕竟是一块记功碑。
除了上面简要的场景交代之外，下面就全部是常见的歌功颂德了。
它歌颂的是英勇无畏的极限战士们，还有那些勇敢的在地下岩石缝隙中重建自己家园的考斯烙印者们。
这也正是它被彻底撕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