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年的过去

“这里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了吗？”

艾弗森已经停下了他的脚步，巨人依靠在阴暗巷道的肮脏墙壁上，亲眼目送一个又一个战士从他的面前跑过。

他在为这些新生的士兵断后。

任何如同刚才那群食尸鬼一样贸然冲上来的敌人，它们都会被碾得粉碎。

身为这个团体的灯塔，他要为这些新生的战士们照亮身后的黑暗。

这是他应该做的。

而青田勇则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旁。

“我认识这，我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男孩的脸上挂着一种罕见的犹豫表情——这是种自从他认同了艾弗森的理念后就几乎在他的脸上完全消失的表情。

“你认识这？”艾弗森看着青田勇闪烁的眼睛，他思考了片刻，接着想清楚了男孩犹豫情绪的源头。

“这里就是你被混沌污染之后的藏身之处，是让你开始逐渐认同它们堕落理念的地方？”

在艾弗森开口的同时，青田勇的一切动作都顿住了。

过去的梦魇开始在他的眼中浮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艰难的深呼吸着，可耸动的胸膛却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力量，艾弗森可以清楚的体会到这个男孩的痛苦。

他在被自己身体里面的东西改变着，随着他本人情绪的巨大起伏，艾弗森本来就能看见的那一团火花开始燃烧的越来越旺。

艾弗森看着那一双散发着黑光的眼睛与汗淋淋的脸，还有逐渐扭曲的脸庞。

就在男孩即将崩溃的时候，艾弗森的手直接搭在了青田勇的肩膀上。

“我明白你在因为什么而痛苦，孩子，不要再去想它们了，也不要因为和它们在一起的时光而纠结了……”

艾弗森搀扶着青田勇，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男孩的皮肤，还有皮肤下正在沸腾的血液。

一种不可思议的亵渎力量，它正在青田勇的身体里面涌动着。

随着男孩涌动的血水，令人作呕的肮脏气息一起钻入他的五脏六腑，让青田勇的情绪开始变得越发狂躁。

他的眼睛都已经如同那天一样了，如同艾弗森救出他的那天一样。

一种不可思议的死寂目光，从中完全看不到任何生机，就仿佛两个无情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生命力的黑洞。

青田勇在失控，艾弗森清楚无误的认识到了这件事情。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艾弗森现在应该立刻杀死这个污染的源头，杀死这个体内亵渎之力正在不断沸腾的可悲生命。

但他只是平静的开口诉说着。

“孩子，我知道你在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而痛苦，你对那些堕落的日子恋恋不舍，你对那些人类的敌人抱以同情。

这也正是在你踏上这片土地之后，情绪直接失控的原因。

不要急着否定，孩子，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

人类，哪怕他已经堕落成了一个不可救药的恶棍，他也总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上一个合理的动机。

而在我们彻底沉沦于黑暗的日子里，我们所见到的也不是永夜，我们会从黑夜中寻找到一点值得我们琢磨的东西，然后以此为信念。

我们会自我欺骗，然后把丑的当成是美的，于谎言中生存，与真理相违背，就像你之前那样。”

“可是……，它们…，它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我能从它们的身上感受到爱……”

青田勇的嘴巴里面嘟囔着，在他声带震动的同时，艾弗森仿佛听到了第二个一同响起的声音。

一个温柔中又蕴含着深深癫狂的女人的声音。

“是的，它们有感情，孩子，我从未否认过这一点……”

艾弗森承认道，但他的目光中却连半点认同都没有，他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种冰冷的平静。

“但这绝不代表我们可以和它们同行。

物伤其类，孩子，它们的一切感情都只针对它们的种群，哪怕偶尔展现出一点对人类的柔情，也只是为了戏耍我们。”

艾弗森已经不再刻意约束自己的力量了，他抓着青田勇肩膀的那只手臂开始在男孩的皮肤上勒出道道凹痕。

“在之前的几天里，你和我说过你的过去，虽然语焉不详，但我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动力甲的破损关节在微微发力，泄露的气压发出了微弱的嘶鸣声，看着后方的浓郁黑暗，艾弗森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你被食尸鬼们帮助过，在你被它们陷害、捕猎，被它们转变之后，你曾经从它们身上感受过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亲情。

就在这里，就在此刻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它们曾经给你展示过爱，于是你便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它们的手，仿佛一个即将要溺死的人渴求着稻草一样。”

黑暗中的东西越来越近了，艾弗森也已经牟足了力气，他随时准备着把那些冲出来的敌人撕的粉碎。

“但是，那些爱是有毒的。

在你被它们陷害之前，在你被它们转化的时候，它们可曾向你展示过半分温柔？

它们眼睁睁看你堕入了深渊，然后在一片黑暗中向你伸出了手掌，告诉你深渊之中也有温度，这是个什么事情，这算是个什么行为？”

尾刃从浓郁的夜色中刺出，出现在艾弗森视野里的第一瞬间就恶狠狠的向着他的双眼冲来，它在得意洋洋的咆哮着，以此来显示它的力量与速度。

但艾弗森比它更快。

本就畸形的手爪瞬间延伸开来，如同恶魔伸展的羽翼一般，抓住了那根还在试图逃逸的肉刃。

然后……，轰！！！

冲在最前面的家伙，它的身躯被恶狠狠的摔打在地面上，背部于混凝土之中破开了一个恐怖的坑洞。

仅仅只是一击，它就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量，只能有气无力的瘫软在洞坑之中，等待着死亡。

但艾弗森并没有立刻走到这异形的身前降下死亡，他还在看着青田勇的眼睛，看着这双正在不断异变的眼睛。

怀言者不想滥杀无辜，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即使是在被混沌谎言蒙蔽着的时候，艾弗森也并不嗜杀，更何况已经明白真理的现在。

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的善良灵魂，和他身体之中燃烧着的那一团熊熊烈火，艾弗森并不想直接鲁莽的出手。

他相信真理的力量，相信自己怀揣着的真言。

“这是欺骗，这是最为厚颜无耻的玩弄，它们玩弄你的感情与命运，玩弄你的灵魂。

它们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的感情而已，它们扭曲着善良的灵魂，让你到死都要感恩他们的仁慈。

它们，这些恶毒之物们总是擅长这一套。

但是，孩子，你已经像我一样见证过真理之光了，你不应继续沉沦了！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这些背弃真理之路的家伙全部去死。

让这些厚颜无耻着蒙蔽人类的家伙，让这些用谎言操纵和玩弄他人的家伙，让它们见识到我们的怒火，让它们为自己的罪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