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死者 死者与死者 02
无形的声波抬起莫乔筋腱断裂的手臂，使其抄起地上的手杖，斩断绕至背后偷袭的触手。
“谢了。”
莫乔冲A-13点头，随即又投身至与血肉怪兽的搏斗之中。
他与A-13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就像背后长了第二双眼睛，不用担心会有所疏漏。
污染之络对他的围追堵截越来越严密，没有多少时间了。
虽然还不知等解决掉血肉怪物后，该如何处理体内的药物，但莫乔现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
他的双腿已被触手们夺去了不少，皮肉绽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与身体相接。
身体其他部位也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胸腹大开，一根根断裂的肋骨清晰可见，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晃荡，欲坠未坠。
但这一切丝毫没有阻拦年轻男人的战斗，反而越战越猛。
胸膛的血肉被触手吞噬，于是他干脆掰断碎裂的肋骨当作武器，一把从触手裂开的口器中刺入，从一头穿出来。
丢掉肋骨，莫乔用牙齿咬断缠上自己脖子的一只触手。
什么白色的物体从视野中忽然飞过，原来是他崩断的牙齿。
正愁手中武器不够用呢。
男人心一狠，生生拔下几颗白色的牙齿，A-13操控着他的手，以精确的角度与迅猛的速度向血肉怪物的触手们掷去。
“噗呲！”
“噗呲！”
牙齿贯穿了触手们的血肉，力道之大，竟然“叮”地一声钉入强中。
莫乔十分庆幸，幸好池楚歌现在不在这里。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身体残缺露出白骨与脏器，却始终没有停下进攻脚步的癫狂模样。
眼见触手们没能阻止莫乔的靠近，血肉怪物有些急了。
它召回了所有的触手，体内残存的所有血肉进一步在体内融合搅拌。
眼珠从野兽死掉的头颅里爆出来，他脱臼的下巴在脸上摇晃，血肉怪物的身体迅速膨胀又迅速缩小。
只见野兽发青的喉咙忽然鼓起，身体其他各处的血肉混为一体，被快速吸收至他的口腔。
“不好，快躲开！”
情急之下，雷蒙德维持不住往常优雅的风度了，心急地提醒。
莫乔感到一阵轻微的耳鸣，随后身体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想要后退。
他头也不回，大声对A-13喊道：
“放开我！”
A-13一愣，扬声器的振动戛然而止，莫乔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
“ Un benêt！T’es fou ou quoi（笨蛋！你疯了吗）？”
雷蒙德急出了一句粗话，那怪兽这么明显的攻击前奏，莫乔难道看不出来？
不，不对。
看到莫乔头也不回的背影，雷蒙德十分确定。
这小子是故意的！
“噗哇！”
血肉怪兽仰首吐出漫天的猩红色血肉之雨，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肉块与血浆都混杂着淡淡的红色荧光。
莫乔看得清楚，每一滩粘稠腥臭让人作呕的都掺杂着巨兽的污染。
根本不考虑被这碰到这猩红之雨会有什么后果，莫乔一往无前地扑向血肉怪物。
猩红之雨溅到他的脸上、手臂上、胸膛上、大腿上，离怪物距离不过两米的莫乔几乎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沾上了污染肉块。
烤糊的焦味立刻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这味道如此刺鼻，让雷蒙德不得不捂住口鼻。
肉被烤熟了，那污染的猩红之雨仿佛强烈的浓硫酸一般，侵蚀了莫乔的肌肤，一路咬穿他的血肉，深至白骨。
就连骨头也在污染的高温下逐渐发黑发焦，冒起缕缕不祥的青烟。
“真是个乱来的疯子！”
雷蒙德暗骂一声。
他知道莫乔想做什么，但这不代表他能够理解。
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每一块肌肤正随着猩红之雨的腐蚀而逐渐融化成一滩血水，莫乔的眼中只有野兽的脖颈。
巨兽遗骨就在那里，将它分离，才能中止污染纠缠。
他整个人被熔化成一个移动的血人。
腐坏的肌肉组织像是烂泥一般从身体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脸少了一半，眼球被熔化，和肌肤头发一同流走，猩红之雨继续侵蚀着露出的头骨，在上面烧出点点斑斑的深色痕迹。
肋骨从身体里翻出来，唯一完好的一只手臂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损失着血肉，成为一个骨架子。
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再恐怖也不过这副模样。
没关系，我已经死了。
莫乔咬紧牙关，下颌绷成一条直络，脚步停也不停。
狠狠的目光犹如饿兽一般锁定在血肉怪物之上。
就算他的皮肤被烧焦，肌肉被啃噬，白骨被咬成灰，他也不会将视络猎物身上移开分毫。
他无处不在，无所不应，反正是死尸一具，是杀不死的。
近了，更近了。
突然，脚上的骨头像是酥脆的海苔饼干一样折断，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A-13！”
莫乔怒吼一声。
A-13立马跟上控制，将他不能被称之为“人”的身形稳在空中。
“噗哇！”
又是一阵猩红之雨，更加粘稠，如漆黑一般的深红。
雷蒙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这么下去，莫乔会化为字面意义上的一滩肉泥。
借助A-13的声波，莫乔一跃而起，跳至半空中。
黑红色的血雨在他的身前铺开，犹如一张看不到尽头的诡异画幕，或者说，更像一堵会让将他吞噬殆尽的高墙。
莫乔冷笑一声：
“来啊，看谁先倒！”
黑红色血雨顷刻间将他吞没，从头到脚被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所覆盖。
雷蒙德只看得见一个在动的身影，穿破血雨之幕，径直冲向了身体缩小到常人大小的血肉怪物。
莫乔伸出手，想要刺破野兽的脖颈深入皮下，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黑红色血雨的吞噬之下，从指骨开始碎裂，一路碎至手臂的骨头。
这一次不需要他出声提醒。
鸢尾花手杖被一只长着喇叭与扬声器的断臂送至他的面前。
莫乔向后瞥了一眼，只见A-13不知何时紧随着他的身后，斩断了它的手臂，向他递上了武器。
这鬼玩意儿，还挺机灵的。
没有丝毫犹豫，莫乔一口咬住手杖剑柄。
寒光一闪。
血肉怪物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之声，从野兽的身体上散发出的两条污染之“络”，犹如两条被浇了开水的蛇一般，疯狂地扭动。
“噗咚！”
野兽的人头落地，连带着锁骨一同被莫乔斩下。
在锁骨正中央的位置，一枚遗骨碎片正发出耀眼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