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饿螭因子
饿螭，B级遗骨，潜意识模块。
初次发现于2042年，经研究者发现，会对肉体携带者进行潜意识改造。
与大脑的边缘系统同步，识别和放大与攻击性相关的神经信号。
污染大脑中与情绪反应的相关区域，如杏仁核，增强肉体恐惧和愤怒的情绪，诱发过激攻击性行为。
欧米茄静静地看着监控画面上的骚动。
体内注射了少量饿螭因子的病人与医生们，正在互相搏斗厮杀。
经由横空出世的天才池楚歌二次提取和改造后的饿螭因子，在一定限量内，不会与病人体内的原生巨兽遗骨，发生污染纠缠。
欧米茄不知道所长是如何说服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开展这种实验的。
但他知道，在所长面前，从不存在“无法说服”的人。
那个男人仿佛有种天生的魔力，能够让任何人对他言听计从。
这不是植入物赐予他的力量，而是他生来就有颠倒是非、洞察人心的天赋。
贝塔正与游灵意识同步，诱导游灵“既存在也不存在”的透明身体，穿梭在不同的房间之内，搜索着“鬼”的踪迹。
手册上写得很清楚。
“鬼”也是某种污染病患，体内拥有巨兽遗骨。
当“鬼”附身的人类死亡之时，“鬼”也会死。
诱发潜在宿主之间的相互冲突，让“鬼”感受到生存危机，从而进一步加快对宿主身体的夺舍。
“鬼”与宿主的结合越紧密，宿主体内的遗骨，与“鬼”的遗骨，就能够诱发污染纠缠。
对污染异常十分敏感的游灵，也就能趁此机会识别双重污染的痕迹，从而找到“鬼”。
这就是手册里记载的A计划。
至于A计划失败后的B计划，欧米茄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关闭了屏幕。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采取会引发连环余震的措施。
“德尔塔，切换到4号房间。”
众多监控画面中，4号房间的监控画面骤然放大，出现在屏幕中央。
欧米茄转着手中的蟒蛇动能左轮，饶有兴趣地在椅子上坐下。
他倒要看看，能够“看”到游灵的雷蒙德，究竟是何方神圣。
.......
“啊，啊，啊——”
先前催促莫乔快点的丰满女性被眼前的变故吓呆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看着野兽的身躯重组变化。
骨骼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野兽投下的阴影越来越庞大，直到她完全被他所投下的阴影所笼罩。
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她提至空中，房间内一片寂静。
偌大的场地只听得见她发出的空洞的呼吸声。
女人的脖颈被牢牢钳住，气管发出急促的“呼呼”声，如同风穿过了无生气的管道，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体内也有饿螭因子，然而被唤醒的并不是强烈的攻击欲望，而是被暴走失控的野兽勾起了深深的恐惧。
另一位病人红着眼，抄起椅子向野兽的身上砸去。
椅子被砸了个七零八碎，但是野兽庞大的身躯却一动不动。
他将女人丢到一旁，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咚咚。”
随着他的移动，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动。
嘴中的獠牙正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增长，野兽低下头，像只横冲直撞的犀牛般将那人高高顶至空中。
“这边。”
莫乔搀扶起雷蒙德，将他扶至房间的另一头，尽量远离颤抖在一起的发疯的人群。
雷蒙德的每一次呼吸短暂而急促，如果没有莫乔的搀扶，连站也站不稳。
银发老人的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但他抑制住了饿螭因子所放大的愤怒与想要不顾一切发泄的欲望。
“我体内的人头蟹，咳咳，也是潜意识模块。不管机械姬给我们注射了什么，看来恰好和人头蟹影响着同一个模块，人头蟹不会那么轻易地交出控制权，所以我，咳咳，暂时还没事。”
说完，他虚弱地瘫倒在地，眼皮无力地耷拉上。
这也能叫没事啊？
莫乔试了试雷蒙德鼻息，很不稳，但还有气。
放心之余，他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稳如老狗的双手。
眨眼之间，房间内的所有病人不约而同地受到了注射物的影响，愤怒地发疯，盲目地攻击彼此。
但他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或者说，只感到体温升高，心跳有些变快。
但与义肢过载时那股笼罩着自己整个人的愤懑狂热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缠斗中的野兽，面对两位病人一拥而上的围攻，不仅不退，反而发出更加兴奋愤怒的嚎啕。
獠牙洞穿了一位病人的腰部，将他高高顶起，将已经没有生气的男人狠狠丢下。
男人的身体如脱线木偶般在地上弹起，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路滚至莫乔的脚边。
顺着尸体的方向看过去，野兽正好与莫乔撞上目光。
看到野兽怒目圆睁，喘着粗气，红如朱砂的眼睛目光从自己移到一旁的雷蒙德身上，莫乔心叫不妙。
几天前雷蒙德拒绝野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报复机会？
果不其然，一看到开膛手教父的身影，野兽发出一声怒吼。
由巨大而遒劲的肌肉块堆叠而起的身体，气势腾腾地向莫乔的方向冲来。
他一掌扇飞想要借此偷袭的一位病人，踩着那人倒下的身体，径直冲过来。
骨头被踩断的声音让雷蒙德抬起眼皮，看见向自己寻仇的野兽，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不快上？”
颤抖的手指撺掇着莫乔。
淦，这个老狐狸就知道把危险的活儿交给自己。
虽然对雷蒙德有着诸多不满，但莫乔无法坐视野兽将他活生生撕成碎片。
心跳加速，莫乔很乐意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听见熟悉的“怦怦”节奏。
首先要把野兽的注意力从雷蒙德那里移开。
助跑几步，侧倒在地上，一个滑铲，莫乔迅速接近野兽。
愤怒的野兽想要摧毁一切阻挡他宣泄心中怒气的拦路石。
他双手握拳高高举起，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向莫乔所站的位置砸下。
膨胀的肌肉鼓起，在空中扇出凌冽的风。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做到的，碎颅人的双拳重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砸出一个深坑。
强烈的颤抖传至房间各处，就连雷蒙德也察觉到脚下大地的哀嚎。
墙灰抖落，飘在空气中徐徐回转。
在野兽抬手的时候，莫乔已预判到了他的攻击动作，这并不难猜。
庞大的体型会带来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会削弱生物的敏捷性。
看过《侏罗纪公园》的小孩子都知道，霸王龙能一口咬死娇小的迅猛龙，但是前提是能够咬得到。
向后方连跃几步，他躲开了野兽的攻势，然而还没有站稳，双拳落地的冲击波紧接着而来。
强劲的风力吹得莫乔睁不开眼睛，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
攻击落空的野兽很快锁定了莫乔的方位，恼羞成怒的他犹如愤怒的公牛，朝着莫乔横冲直撞而来。
犹如象腿般粗壮的双腿每一步都在空中激起一圈尘埃。
他高高挺起胸膛，双掌五指分开，两只巨大的手掌犹如铁质蒲扇一般瞄准莫乔合力扇去。
莫乔足尖蹬在地面上，借用反作用力鱼跃而出。
野兽两只巨大的手掌合拢在一起，拳风凌厉，呼呼作响，闷响震得莫乔耳朵生疼。
莫乔矮身勉强躲过野兽的攻击，一个轻盈的翻滚，身轻如燕，从野兽的身下蹿出。
一片黑影挡住了头顶的光。
野兽巨大的身躯猛然向后倾轧，犹如一面坍塌的巨墙，投射的影子将莫乔牢牢困住，似乎无路可退。
几百斤的体重从上而下袭来，物理意义上的“降维打击”，如果被压在身下，恐怕得用铲子来铲走。
莫乔暗叹一声，四肢发力，轻轻一纵，“嗖”地一声向侧边闪躲而去。
与碎颅人的身躯擦身而过。
但他在空中的身姿被烈风扇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野兽的力量本就蛮横地可怕，再加上注射物扰乱其心智。
简直就是犹如远古猛兽一般的存在。
担心将义肢过载开到最大功率，会诱发“穿越”，莫乔也不敢让心脏跳得太快。
眼下只有一个方法。
莫乔强忍住内脏传来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
直直地与浑身蒸腾着杀意的野兽对视。
他要与野兽“共识”，获得那股同样残暴凶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