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监管者
浮空艇底部伸出几只螳螂刃，勾住工厂顶部的铁皮，一点点地撕开，原本坚硬的金属在它们面前犹如脆弱的纸张。
莫乔费力地抬头。
只见他们头顶的正上方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艘巨大的灰色浮空艇悬停在工厂上方。
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将警戒的红光，死死地锁定在他和妹妹的身上。
浮空艇底部的舱门打开，几只监管者如攀附在鲸鱼腹部的藤壶般，倒挂着从底部的出口鱼跃而出。
鬣狗。
这是莫乔看到监管者那畸形的样貌，第一时间想到的词。
监管者的全身由高韧性的金属铸成，外表正如一只畸形的鬣狗。弓起的身躯前高后低，然而却有着与身躯不相称的细长四肢，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金属外壳泛着冰冷的寒光。
莫乔难以想象里面的人类是如何套上这一副外骨骼装置的。
像是一个人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高高扬起头颅，然后在四肢绑上长度是身躯四五倍的细长竹竿，再以如此扭曲怪异的姿势被装进金属制成的装置之中。
当然还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在金属外壳之中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哥——好痛！”
女孩痛苦的叫喊将莫乔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
警戒红光在他们四周划出一个圆形的地带，圆形之中的一切都被红色光束所笼罩。
莫乔明显感觉到这光里面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感到身体异常得沉重，哪怕是抬起头这样微小的动作对他而言，都十分费力。
不仅如此，暴露在红光中裸露的肌肤感到一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只举着大钳的虫子啃噬他的皮肤，想要钻进他的身体里去。
“离开......这里......”
莫乔咬紧牙关，试图挪动脚步去往女孩身边，却被重力立场压得抬不起头。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和她无关。
至少不要让女孩受苦，这是莫乔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快走.....”
忍住痛彻心扉的痛楚，莫乔颤抖着双腿直起身。
他想伸出手将妹妹推离红色重力场的范围。
明明一步之遥，却感觉触不可及。
他的一番挣扎引起了浮空艇上抓捕者的注意。
“加压。”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下达命令。
下一秒，莫乔感到身上传来的压力更重了。
好不容易扬起的头瞬间被压得低了下去，后脖颈的骨骼摩擦作响。
“哥......”
女孩没有莫乔那么强的忍受力，她被重力立场压得喘不过气。她的呼吸肉眼可见得变困难，身体几乎贴在地上，眼角泛着泪花。
监管者沿着工厂顶棚的大洞一个接一个爬了进来，倒吊在天花板上。
最近的一个离莫乔他们不足十米。
尽管行动如此艰难，女孩还是试图用口型告诉他。
“快走，哥哥。”
不是乞求救她，而是让自己快走。
莫乔心头一热，脊背传来一阵酥麻的电流，自身体深处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能量。
尖锐的耳鸣声，甚至盖住了浮空艇发出的警告音。
凭着那股不知源自何处的爆发力，莫乔咬紧牙关，猛地一跃而起。
生生扛着越来越强的重力立场，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孩撞出红光之外。
“咳咳。”
女孩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膝盖和手肘蹭破了皮，涌出的细密血珠混着灰尘，弄脏了她的衣服与脸颊。
虽然过程粗暴了些，不过目的达到了。
莫乔则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他清晰地听见了从自己体内传来的、某个东西折断的声音。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头脑反而异常冷静，五感在遗骨义肢的加持下被放大了数倍。
新的感官带来了新的认知，如一股新鲜空气般涌入他的体内。
世界在他眼前清晰透彻无比，他甚至能够听见在警笛声的掩盖之下，监管者的细长四肢攀爬在工厂内壁发出的微小摩擦声。
现有的红光维持了几秒。
浮空艇上的人显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莫乔竟然挣脱了红光立场的束缚。
紧接着，机械音响起。
“最大压。”
站在红光之中逆着仰视，一束亮度更强、几乎将所触之物吞没不应该被称之为光的圆柱光束直直地打下来。
一呼一吸之间，莫乔的双眼清晰地捕捉到光降落的速度与路径。
借着体内那股不知名的爆发力，莫乔四肢贴地，身形如电，犹如敏捷的猎豹，轻轻一纵，“嗖”地一声向侧边闪躲而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手可以如此敏捷。
不过他的落地可没有起跳那么优雅，最终光束轰然落地，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带着狂风和巨响。
莫乔的身体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掀飞，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他像一个无生命的物体，重重地被抛至不远处的泵机之上，身体某处传来骨头折断的清脆之声。
躲避的时机恰到好处。
红光所及之地，犹如被数台液压机交替冲压一般，一台台机器被夷为平地。
“哥！小心你的头顶！”
一只监管者已爬到莫乔的头顶正上方，如一只跳蛛般一跃而下。
监管者的速度很快，但是义肢过载状态下的莫乔速度更快。
他抓起一根散落在地的钢管，反手抛起向上横扫，与监管者的金属肢相撞，溅起一片火星。
打斗之余，莫乔感到一丝惊讶，所有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产物，就像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大脑不需要发出指令，肌肉自己便能动起来。
他很确信这种下意识并不来源于自己，毕竟自己的运动技能全都点在“食堂干饭的时候冲在最前面”，仅此而已。
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情势没有给他细想的时间，火星瞬而钢管“啪——”的一声折断，甚至没有在其表面留下一丝一毫的擦伤。
监管者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半空中的身形毫无停顿。
四只尖爪骤然缩拢，试图将莫乔锁定在满是锋利倒刃的金属囚笼之中。
“糟了！”
莫乔正欲发力逃离，一枚从另一位监管者金属肢上发射而出的锋利倒刃“嗖”地极速袭来。
几乎同时发射的还有第二枚、第三枚。
他矮下身去，倒刃擦着发丝略过。
“噗！”
从视角盲区射出的倒刃深深地刺入莫乔的左肩，鲜血瞬间涌出。
“嘶——”
莫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先前那股从脊骨出爆发的能量似乎正在从体内消退。痛觉仿佛也被放大了一般，从左肩传来的麻痹感正快速向身体其他蔓延，双腿不听使唤。
监管者们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一只实施抓捕，其余配合限制猎物的行动。
眼看就要躲不开那从天而降的囚笼，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
“小心啊！”
跛着腿的女孩，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将莫乔推开。
“别——”
下一秒，尖锐的金属肢将女孩的腹部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