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巫母九婶遭污蔑，烈火焚身却是空
晨光中，九婶在摇晃着奔跑，一左一右，像是拿不定主意。
“好像是快到家了......”九婶大口喘着气，双手扶着膝盖，俯身做短暂的休息。
“啾～”一声尖锐细长的口哨像刀锋划破天空，一只三十公分长的人面蝙蝠恰好地落在九婶右手上，九婶又恢复了力气，她直起身子，左手摸了摸蝙蝠的头。“好些天没回来了～可想我了？”
蝙蝠听懂九婶的话，点点头，遂又向九婶的小屋飞去，像是在前面指引着路。
九婶弯腰进了小屋，碰得头顶上方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屋内立即充满了生气。
“布固，这几日过的可好些？”九婶说着话，就发现布固已经飞往了横梁上，双脚锋利的爪子紧紧扣住柱子，眼睛由之前的淡蓝色逐渐变为红色，黑肉色的翅膀薄膜里透着血丝，翅膀微微张开，耳朵灵活的前后左右转动，这是它一贯警觉的样子。
“来吧。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九婶将一路收集的各种昆虫展示给布固。
布固还是不为所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让它感到不安。
九婶捻起两三只软质昆虫，轻松地扔进嘴里，发出“咯蹦蹦”好吃的声音。
布固的不安开始蔓延起来，它一会飞到窗棱，一会飞到门棱，又一会短暂停留在九婶的头上，直到门外响起了乱而有力的“咚、咚、咚”敲门声。
九婶从门缝里看去，是费理的亲父阿沁，还有阿仁，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人群。
人群来势汹汹，不断发出叫嚷声：“出来，快出来！”
“给大家一个交代。”
“躲着是干什么呢？”
“我的孩子呢？”这个是阿沁发出的声音，是后悔，还是来讨伐？
“你这个凶手。”阿仁的叫声也不甘示弱。“她杀了我家阿娅。苦啊，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
在讨伐者的口里，事实偏倚了原来的方向。
九婶打开门，布固停留在她的左肩上。
“看她们，不像是巫师吗？从她手里接生的孩子有哪一个是正常的？”
“不是我，这片土地遭受了诅咒，世世代代不能翻身。”九婶辩解道。
“为什么你没有呢？除了模样长得丑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奇怪的地方。”
“那个小东西，长了个人脸，你不是巫师，谁是巫师。”
人群的喧闹声容不得一人的辩解。
随后，九婶就这样被五花大绑来到了他们的惩罚台。
这片土地第五代人们早已习惯了自顾自地生活，这天，人们又因为九婶聚集在一起，单调苦闷的生活因一个人的“错误”又重新热闹起来。人们喜欢在人群里发言，这些言论将九婶绑在了粗壮的石柱上。布固仍紧紧停留在九婶的左肩上，九婶费力地转头在布固耳边低语。
“她拐走了我的孩子，我老婆伤心地大出血死去。”阿沁赢得周围人唏嘘的同情。
“我见过她抱着阿沁的孩子，到过我家，说是孩子饿，结果喂了孩子后，阿娅被咬伤，还疯了，点了房子。”
“孩子哪有那么大力气，定是她使用了什么招数。”阿沁不服气地辩解道。“还有，我的孩子呢？”
“对啊，孩子呢？”周围人附和道，每个人询问的样子在九婶面前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画面。每个人要借此机会将内心的最黑暗得到一个宣泄。
九婶自知解释没用，人们普遍相信众人的谎言，而不愿相信一个人的真言。
“可不是她为我们接生，我们很多人活不到现在。”女人们小声地抗议，却换来了男人们恶狠狠的眼神。女人们嘴角嗫嚅着，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我是冤枉的。若我死了，你们便是凶手。”九婶看着人群中的阿沁、阿仁说道：“你们便是凶手。”
阿沁显得紧张，阿仁则更为慌张，阿仁走上前一步，便将手中的火把将九婶身下的稻草点燃，火窜的很快，九婶一会便湮没在火焰中，众人并没有听到九婶的哀嚎声，而又是一声“啾～”的口哨声，布固从火中飞出，在火焰上方盘旋了几周，便冲进乌云里，向一个方向飞去。
火越来越大，人们逐渐看不到火里的情形，碍于恐惧，大部分女人离开了现场。
“怎么样？阿沁，再也没有人知道孩子的下落。而且你也落了个慈父的好名声。”阿仁说道，嘴角微笑着，跛着腿便要离开。
“阿娅的死也是可惜，和那样的人生活，定也是无趣的吧。”阿沁话里有话，意味深长地看着阿仁。“还好，有自己的亲儿子作伴，挺好。”
阿仁听到这话，腿一长一短地定在了原地，扭过头，火焰的光在满脸通红的褶子上跳跃：“有些话，还是小心为好。在这个没有人管人的领地上，舆论能杀死人。就像杀死九婶一样。”
“你，你确定？”阿沁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阿仁认为自己赢了：“确定什么？”
“确定九婶被杀死了吗？”阿沁重新走向石柱子，这时的火势越来越小。“里面并没有什么。比如......骨头......头骨......之类的......”
火已经熄灭，周围燃尽了一圈草灰、木灰，而丝毫没有见过人存在过的痕迹。
“被烧成灰了。”阿仁说话开始有些结巴，掩盖不住自己的恐惧。“她...它...呢？”
“也许她真是个巫师呢。你惹上大麻烦了。”阿沁坚定地说道。
“你也是。”阿仁回应道。
“阿仁，该回了。”这时阿素抱着阿娅的孩子来找阿仁。
阿素也丝毫没有避讳，她一瘸一拐地走向阿仁，把孩子轻轻放在阿仁的怀里，阿仁显得有些左右摇摆：“阿娅不在了，房子没有了，现在暂时靠阿素帮忙打理，也是辛苦了。”
“阿素可是个好姑娘，阿仁，别看你年纪大，喜欢你的女人还真多，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阿沁慢悠悠地走过来，充满了威胁。
“这儿的人哪有能比得过阿桑的。”阿仁快速转移了话题。
提到阿桑，阿沁顿时又失落起来，想着去寻孩子，但又想想自己，便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