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三国,开局盘点天下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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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逐出宴席

马谡正欲畅抒己见,却发现紧邻的兄长马良以酒代墨,在案几上写下了一个‘礼’字。

礼?

兄长的为人马谡自然再是了解不过,绝不会无的放矢,此举必然是在提点自己。

而兄长虽然不像自己这般热衷于人前显圣,但才智却是马谡生平所见之最,不仅常有过人见解,更是能从真假难辨的传闻细微之处料定天下大势。

小时候马谡对此还不屑一顾,觉得是兄长将自己当作小孩逗弄。

可随着马谡不断长大,眼界和人脉不断拓展,就越是证明兄长的料事如神。

也因此,虽然嘴上极不情愿承认兄长的才华远在自己之上,但内心之中却早已对马良形成了近乎无条件的信任。

从小照拂我长大的小兄,岂能害我不成?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马谡当即便抛弃了自己原本的猜测,开始思索礼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提到礼,马谡最先便想到的是三礼,也即周公所作《周礼》,孔丘所作《仪礼》,以及戴圣编撰《礼记》这三本书,都是儒学之中极为重要的典籍,也是如今每个读书人必然学习之册。

再有便是几十年前曾闹得轰轰烈烈的辩经议礼之事:

历经两次党锢之祸,众多士人被波及打压,也使得越来越多的名士避世不出,转去穷究学问,这也使得今古学派之争愈演愈烈。

发展到后来,哪怕是古文学派内部也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名家许慎编著十卷《五经异义》阐述己见,注疏引据,辩驳的今文学派哑口无言,却不想同属古文学派的名士郑玄却是著写超过百万字的《驳五经异义》,逐一对其中失真异议之处进行辩驳。

这两位名家各自引经据典,铭文碑刻信手拈来。才学之盛,仿佛上古圣人再临,传为一时佳话。

而二人争议的焦点,便是礼制,甚至就连天子乘舆的规格都进行过激烈探讨。

只是,这与曹操祭奠桥玄又有什么关系?

马谡尽力回想与此事有关的传闻,片刻之后猛的恍然大悟。

随着这篇祭文传遍襄阳的,还有曹操或以太牢之礼祭奠桥玄的传闻。

太牢乃是牛、羊、豕三牲齐备的祭祀礼制,是唯有祭奠天子时才可以使用的礼节,所以按照礼法而言,曹操此行是毫无疑问的僭越之举。

但问题是,这种行为并非曹操首创,四百年前,高祖皇帝创立汉室之后不久,便亲自以太牢之礼祭奠孔子,以示对先贤的尊重。

也是自此之后,后人祭奠先祖,弟子祭奠恩师,都常常以高一个级别的礼节进行祭奠。

常言道,死者为大,再加上又是高祖皇帝开了此先河,历来朝廷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闹得太大,基本都当作无事发生。

此前虽然没有发生过如此大张旗鼓以太牢之礼祭奠逝者的行为,但这可是曹操。相比其幽禁至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逆举,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尤其是这桥玄还当真是国之栋梁,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对其赞颂有加,受太牢之礼似乎也无可厚非。

也正因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传闻,自然更不会有人往这方面去想,就连马谡亦是如此。

而与自己原本的猜测相比,兄长的这个猜测无疑更为贴切。马谡心中不免一阵后怕,若是自己没有临时起意望兄长一眼,岂不是……

今日幸好,有小兄陪着我!

有了明确的线索,以马谡的才智,答题思路瞬间就明确了起来。

众人听闻有人言谈,顿时循着声音望来,却发现马谡只说了个开头,随后便突然陷入了奇怪的沉吟,顿时让众人投以异样的目光。

“依你之见?倒是见啊!”

“哈哈,太过紧张难免提笔忘字,在德高望重的前辈面前,张口忘言也是常有的事,还是先换其他人来吧!”

刚刚才与马谡结下仇怨的郭珪只懂攀附权贵,不通经文笔墨,此前助酒环节也全都靠身旁暗中提点方才过关,对眼下习询抛出的难题则更是没有任何头绪。

但听得众人的议论,郭珪当即便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落井下石机会,当即故意高声叫嚷道:

“某些人想出风头,却反而忘了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浪费我郭某人的时间倒没什么,但这可是在习府宴席之上,如此举动也未免太不将允公放在眼里了吧?”

但让郭珪未曾想到的是,他嘲弄的话刚刚出口,几乎下一刻马谡便娓娓道来:

“依吾之见,曹孟德祭奠汉室功臣之举固为美谈,但却错以太牢之礼,有悖仪礼。若天下人人如此,恐再陷礼崩乐坏的乱局。”

此话一出,司马徽含笑抚须,看向马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欣赏之色,主位之上的习询更是向着马谡举杯称赞道:

“小友年纪虽浅,却是别具慧眼,明辨仪礼,所言也是颇切老朽之念,不知可否告与名讳?”

对于习询这等隐士名家而言,自然不会真的在意一个无名后辈的名讳,出言询问,明显是有意帮衬马谡,提携后辈。

马谡闻言,更是喜不自胜,同饮之后起身拱手行礼:“晚辈名为马谡,字幼常,襄阳宜城人士。”

如此谦卑恭敬的态度更是增添了习询对其的好感,竟又是开口询问道:“字为幼常,可是家中还有兄长?不知在何处高就?”

“晚辈弟兄共有五人,三位大兄继承乡中祖产,唯有我与小兄前来襄阳修习。”随后又指向身旁的马良,郑重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兄长马良,字季常,才华远胜我千倍。”

众人顺着马谡所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马良正慢条斯理的将一片裹满酱汁的肉片送入口中,仔细咀嚼品味之后方才缓缓咽下,随后才放下手中竹筷,向习询拱手施礼。

“季常见过允公。”

一旁的郭珪原本正懊悔不已,自己前脚出言嘲讽,后脚马谡就完美切中了习询心意,赢得了满堂喝彩,简直如同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此刻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痛。

但目睹马良此举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间振奋了精神。

马谡如今被习询看中,并得到了‘明辨仪礼’的佳评,在士人之间有了声望,短时间内自然无法进行报复,但其兄长马良可没有,似乎他如今还沦落到了说书讨生活的地步,更是让郭珪歹念再起。

而且此人竟行事如此怠慢,简直就像是主动给自己递刀子一般。

“允公,此人乃是不入流的街头说书之辈,能够参与您的宴会已是破例。又依仗您对他弟弟的喜爱,做出如此傲慢的举动,请您下令将此人逐出宴席,以免搅扰了大家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