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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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清晨，钟陵城的雪终于消融了不少，城北通文书坊。
经过诗文才会几日来的宣扬与洹河书院的背后推波助澜，韩彻的阳明诗集尚未出版，便已经在钟陵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那几首在诗文才会上堂堂亮相的诗句，上至大户人家的深闺小姐，下到街头的贩夫走卒几乎都有所耳闻，能够吟上两句。
故而通文书坊刚打出售卖诗集的招牌来，门前的一条长街便挤满了闻声赶来的书生、仆役和看热闹的群众，不多时，便有人欢天喜地的从通文书坊走了出来，同时手中高举着一本黄色封皮，比寻常诗集要稍厚一些的书册，上书四个大字，正是阳明诗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名书生翻开手中的诗集，站到长街高处，对着周遭人群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才刚念了一首，便有许多人热烈无比的欢呼叫嚷起来，虽说不少人只是单纯捧个场，但也有懂诗文的读书人满脸沉思的在心中默念起来，细细品味这一首短诗的妙处。
等到之后一连数首诗句吐出，几乎全是一等一的上乘诗作，无一庸品，这时，就算只是前来凑个热闹的人们也不由得分外赞叹了，原本许多没有打算买书的人们在这样热烈的气氛簇拥下，也不由得动了心思，挤入那长长的队列之中。
通文书坊为了今日，准备了一千本诗集，堆在书坊的院子里，好似几座小山一般，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几座小山便凭空消失了一半，而且随着诗集的传播，名望的越发沸腾，前来买书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韩彻站在通文书坊对向的小茶楼里，看着几乎堵得水泄不通的长街，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得意之情，因为他全在想，自己今天究竟能收获多少银子。
云香寒极为贴心的在一旁拿出了纸笔，根据一本阳明诗集的售价，与大概估算出的买书的人数，进行了一番计算，从而得到结论，刨去给通文书坊的部分外，光是到目前为止，应该就能有五十两的收入。
在当下的钟陵城里，这可着实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毕竟就算是城北一座二进宅院，也不过才值三十两银子而已。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若是能写出这样一首诗来，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韩彻正思考着要不要索性搬家到钟陵城内的时候，忽然一旁传来中年男人格外沧桑感慨的声音。
他与云香寒一同望去，却见是一名衣衫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中年说书先生，只不过眼下整个茶楼里都在议论纷纷那新出的阳明诗集，却是没什么人为他捧场，只得讨了杯清茶，坐在角落里独自感慨。
“嘿，老李头，你还是少做些梦吧，不如多想些精彩的故事，多挣几文钱，取个老婆娘才是要紧，不然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哪日睡倒在了床榻上也无人关心。”
听到中年说书先生的这番话，邻座的几名年轻人当即笑道。
韩彻目光悠悠的望着中年说书先生，不知道为何，他莫名觉得对方跟自己老父亲韩戬有些相似，大概是同样穷困潦倒的书生气吧。
“嘿嘿，取婆娘我是不指望了，像我这般没本事的人，讨个温饱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中年说书先生笑容微微苦涩。
韩彻忽的一下站起身来，从云香寒手里拿过纸笔，缓步走到中年说书先生面前，大笔一挥，几行词句一蹴而成，同时还留下了自己的署名，递给那到此时仍旧满脸讶异和茫然不解的中年说书先生，道。
“我作诗不少，但作词这还是头一份，此物应当能值不少银钱，你若是需要，便找人卖了，无需顾忌。”
没头没尾的留下一句话后，韩彻便带着同样很是吃惊的云香寒离开茶楼，只剩下中年说书先生捧着纸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望着那几行词句下意识吟道。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韩彻，字阳明。”
茶楼里的众人听得中年说书先生的这一番话，顿时喧哗起来，原先那名少年，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韩彻，阳明诗集的作者！而且，这一首词......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中年说书先生一边复读着词句，一边站起身来，向外看去，试图从长街的人山人海中再找到韩彻两人的身影，但最终却一无所获，只有他手中的这一张纸和一首词，证明着他方才的经历。
“此物，我花三两银子向你买下，老李头你卖不卖！”
“别理他，我出五两，卖给我！”
与中年说书先生不同，其余人等很快反应过来这一首诗的价值，连忙出价，试图买下。
不过这一切却都不为韩彻所知了，或者换句话说，自打写出这一首丑奴儿后，他便也不在乎之后会发生什么了，只是恰巧那一瞬间他有所触动，心血来潮而已。
回家的路上，云香寒因为此事，倒是对韩彻颇有侧目，仿佛再度深入的了解了这位年轻人一样，就连口中念叨的公子二字，也莫名变得更为亲切了一些。
用过午饭，韩彻没有留在家里读书和准备晚上的诗文才会，这几日他与驼背老者的相处算是不错，所以对方难得约了他下午碰面一回。
心知这次可能有机会探到一些关于幽胎丸和那白莲圣母的口风，韩彻很是看重，不仅提前通知了王三喜一声，还特地准备了两支装满水的竹筒，藏在袖子里，以防万一。
这是他经过那一夜的战斗后，萌发出来的想法。
因为拥有御水能力，所以哪怕只是一小碗水，在他手中也能变得如同箭矢一般，拥有颇为不俗的冲击力，虽然因为水的特质不容易破防，但打在人的眼睛上却也有出奇制胜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