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书一篇，正蒙养气
噗！
起初还只是像孩童戏水一样的碎浪在经历了无数水流的汇合与共鸣后，等到朱慕青面前时，已经成为声势无比巨大的滔天骇浪！
人在水中，实力和移动都受到限制，面对如此惊人的暗潮涌动，朱慕青几乎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猛地拍中，整个人直接向后倒退出十数米远，如若不是还在暗河里，没有被拍出水面撞击在岩壁上，不然光这一下就能让她受到不轻的伤势。
“这是什么人在攻击？”
强行止住退势，朱慕青极为惊讶的看向黑暗河流深处，因为这一下浪潮拍击没有掺杂任何妖气或是真气修为，她甚至都没有怀疑会是韩彻这只半妖出的手，只以为暗河里还有别的什么存在。
相隔数百米暗河，韩彻仰头望着朱慕青，一时间倒没有再做尝试，尽管他只需要随手一挥就能制造惊天巨浪，但除非真的要杀人灭口，不然没有必要对朱慕青下死手。
转头顺着暗河水流往下游方向游去，韩彻只是片刻工夫便离开了这处地下暗河世界，因为那神秘的化龙天书的缘故，他俨然成为了河神一般的奇异存在，操纵巨浪，感知水流，甚至连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好像也有提升。
···
自先前坠入地洞时起算，将近一个时辰整。
钟陵城外一处幽深水潭，重新变回人身的韩彻游出水面，这时的他又变回了衣衫褴褛的模样，很是落魄，不过心情却是极好。
至于那青衣神捕朱慕青，则还被留在地下岩洞之中，只要她不是真的铁了心要抓到韩彻这只半妖，从来时的地洞出去也是能够做到的，顶多费些力气和时间。
夜空中又开始零星飘落雪花，这回学聪明了的韩彻没有直接原地夜游，毕竟他作为人类时，体质可着实薄弱，根本承受不住这凛冬时节的严寒。
先找了处避风之所，韩彻以微弱的白螭剑意剐蹭燧石生火，点起一团篝火，而后在火堆旁盘腿坐下，静心宁神，默念起了正蒙养气篇的心法口诀，缓缓吐纳天地灵气，直到完全进入状态后，再离体夜游，巡视周边百里天地。
他这时也摸索出来了，以他本体所在为中心点，他能够夜游的范围只有周边一百里，若想前往更远处，就会像撞上无形的屏障一般，寸步难行。
不过马留财与莫遗智二人应当没有那么好的脚力，不至于要韩彻到百里外去寻他二人。
一边搜寻，一边游历天地，韩彻最终还是赶在天亮之前找到了二人。
离钟陵城颇远的一处深山，破旧寺庙，马留财与莫遗智二人靠在泥塑佛像案前，俱是昏昏睡去，显然之前一路的厮杀打斗和逃奔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精力。
虽然想与马留财再说些话，做些安置和致谢，但夜游状态之下韩彻只能凝视二人，做不了任何事情，而意识若是回归本体，想追赶上脚程极快的两人，除非他变为半妖，不然也没有任何机会。
经历了这凶险至极的一夜，马留财至少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冒险回到钟陵城周遭，一眼便是长别，大概这就是世间所谓的阴差阳错。
韩彻幽幽思索间，忽然注意到佛像案前有一只盛满了水的旧碗，一只水碗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韩彻隐约从这一碗水中感知到了某种共鸣。
如同先前他身处在地下暗河之中，宛如河神一般时的那样。
一下落到佛前，韩彻弯腰伸手探入碗中，虽然他还是像处在另一个维度，无法对现实世界的东西造成实质影响，但那种与水之间的共鸣却更为清晰了。
似乎他只需要以意念，就能令这一碗水自发的沸腾涌动，以及做出任何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
韩彻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他其实能做的事情也不算多，而且有实质意义的就更少了。
良久，韩彻一手按着水碗，晶莹的水珠自发的从碗中溅起，一颗颗的滴落在案面上，每一颗落地，便会在韩彻的意念下变化为一道水痕，彼此勾连交错，最终呈现出一行行字样。
排在最先的便是正蒙养气篇五个大字。
隆冬时节，水痕不消多时便冻结成了冰痕，轻易不融化消解。
等到用尽一整碗水，韩彻才书写完半篇正蒙养气篇的修行口诀，不得已，又从庙外费时费力的调了一些水来，完成剩下的半篇。
做完这一切，韩彻最后看了一眼马留财和莫遗智二人，并未多做留言，直接便飘到广阔夜空之中，等二人之后醒来，看到案面上这一篇修行之法，定然会无比惊讶，或许还会觉得是一段神异至极的奇遇。
他若留下姓名和其他，反倒不能成全这一段故事了。
幽幽飘荡在夜空之中，仿佛与所有的俗世杂念都做了分割，韩彻重回了最初的无暇心境，从山川游历至洹河，从钟陵城上缥缈无形飞过，见识了许多先前被他刻意忽略和无暇顾及的世事。
等到天光破晓之时，他已然又多领悟了许多。
城中大院，夜半时分仍旧舞枪弄棒，熬练筋骨的粗壮大汉一枪扎破两重木桩。【领悟：黄阶下品·戚家武艺十三式】
深山老林，寂静幽泉，一只纯白的蝾螈趴在水中，缓缓蜕变，吐出火舌，身形红艳。【领悟：黄阶下品·异化术】
洹河深处，河沙如山，一头老龟，气吞星光点点，百年不衰，千年不亡。【领悟：黄阶中品·龟形延年法......
神清气爽的随着天光一并睁眼，韩彻历经一夜的埋头修行和夜游天地，虽然衣衫褴褛，但神采却是比往日都要更胜许多。
迎着满天的飞雪，韩彻踏步往钟陵城行去，眼下他得先去一趟慧智大师那里，交代一下昨夜的事情，以及莫遗智的去向，还有捕快们若是顺着莫遗智的奇特模样找上了门，他也得在一旁看着，以免他们打扰到自家老父亲韩戬。
一路跋涉，韩彻终于抵达钟陵城中的寺庙之时，已是满身白雪，找年轻小和尚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他便立即去见慧智大师。
等到韩彻把所有事情都略作修饰说给慧智大师听后，对方的神情却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反而颇为平静从容。
“遗智在我庙里呆了这么多年，但一直都没磨下性子，我其实早也想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