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风云暗涌
长达两个月的秋弥狩猎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进入倒计时时,突然,两件事的宣布震惊了朝野。
第一件事,西羌国君主及使臣来访,洽谈两国联姻之事。
第二件事,秋狩祭祀之舞由新任骠骑大将军福莞主跳,领诵之人则是平南侯嬴楚河。
这两条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预感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西羌国是秦越国的宿敌,为争夺齐鲁十六州,两国之间一直剑拔弩张。
如今,突然示好提出联姻的请求,总感觉他们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而祭祀之舞乃是秦越国最神圣之事,一直由宫中的贵族女子主跳,即便上一次主跳之人由一小小官吏之女临时上阵,但最后她也成了皇帝的宠妃,所以勉强可称之为贵人。
可福莞既不是皇帝宠妃,也不是皇室中人,不过是个女将,怎么就选择了她?
而且不过十日秋弥祭祀就要开始,这个从未学过祭祀之舞的女将她能担此重任吗?
若她跳砸了,惹怒长生天,降罪于秦越国百姓又该怎么办?
相比外面的议论声,当事人福莞可就镇定许多。
这日,连下了几日秋雨的天然放晴,庭院一株桂花也盛开满枝头,一阵风掠过,十里飘香气。
她兴致突来,跑到院子里的凉亭品花香,又指使青青拿了一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解闷。
微风吹拂,香气醉人,下着下着,不知不觉竟入了神。
“这步棋不对,黑子步步紧逼,后方空虚,倒不如弃眼前一小片利益,放弃孤军,深入才算稳妥!”
背后一阵清润中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福莞含笑回头:“总算是将你请来了。”
她招了招手:“快来,快来,早闻无双公子棋艺了得,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和小薛公子下一盘?”
薛湛淡淡一笑,走到福莞的对面坐下,两人重置棋局,一人一子的下了起来。
不过五个棋子,福莞已经能感受到她渐落下风,她抬眸看向薛湛,却撞进了他那深沉如海的眸中。
福莞心头微微一跳,收回眼神,这无双公子的名号真的不是白来的。
下棋不但代表一个人的格局,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眼界和胸襟,他每下一步都是步步为营,似乎都已经想好了对方的后路,真真是人小鬼大。
一时间,竟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福莞翻转玉腕,修长的五指如拈花瓣般捻起一枚白子。
薛湛也不客气,再下一手。
福莞随后跟上,两人下的极快,一人棋子刚刚离手,另一人就落下,以快打快,一时间,一盘棋上只能看到两人不停落子的手。
“祭祀之舞的圣旨,我听说了,总觉得心头不安。”薛湛沉声道。
福莞落下一子,抬眸看向薛湛担忧的脸:“你是担心我跳不好祭祀之舞,引来杀头之罪?”
“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选中嬴楚河,作为今年秋狩祭祀的领诵人。”
福莞是个能给人惊喜的女子,他对她的能力毫不怀疑,只嬴楚河的出现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赢楚河有什么奇怪的?”福莞反问。
薛湛边收着自己的黑色棋子边说:“你怕是忘了,他在两年前的秋狩祭祀上,就曾经是领诵人,在秦越国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能连续两次当领诵人,领诵人的要求又不高,只要是出身望族在十六至二十岁的青年才俊就行!”
“可嬴楚河今年却二十有一,陛下为什么要违反定制,还不远千里急召远在江南的嬴楚河回来担任这个领诵人?”
福莞转头看向庭院中的那颗桂花树,思忖着薛湛的这番话。
她曾见过赢楚河一面,出身于秦越国四大家族之首的赢家,此人向来神秘,从不见他与人深交。
但他文武兼修,早年曾带领三万大军破了西羌国六万兵马的来犯,他十分英勇,被称为“儒将”!
放眼秦越国也就只有薛湛能与他一较高下,不过准确来说,薛湛或许更厉害些,因为他仅凭一张嘴就能智退万军。
“可能因为这次秋狩祭祀有西羌国使臣要来,陛下是想用赢楚河来震慑他们?”
福莞刚说完就自我否定:“不对,显德帝是想要促成这次联姻的,绝不会用赢楚河来给他们下马威……”
薛湛目光沉沉:“所以……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福莞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仍是沉住了气:“算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多小心些就是了!”
福莞看着薛湛的眼睛,清淡的眸光也染上了一抹温度,鹅黄色的水袖划过棋盘,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锦盒。
“薛公子,我听说曾有一年秋狩祭祀的领舞者是一个小官吏之女?”
薛湛点点头,也缓缓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锦盒。
“没错,就是两年前的领舞者,如今的皇贵妃林秋禾!这一切都是命,原本选定的是汝南王家的多罗郡主。”
“谁料,郡主那天突然染病,可祭祀之舞难跳程度非一般人短时间内可学会。所以他们就临时派出了在伴舞中表现最好的林秋禾。”
薛湛讲着讲着,目光流露出了一丝赞赏。
“我曾远远的见过她一眼,那真是一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她的美惊心动魄,不染世俗,犹如九天玄女一般!”
她的美正是世间男子喜欢的那种美,娇弱,动人,就像一只脆弱的金丝雀,想放在金笼里好好呵护。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
“只是可惜了,她的父亲贪慕权势,秋狩结束后,他就将女儿献给了陛下,也就成了陛下如今的宠妃,想想算是美女和野兽的搭配。”
福莞微挑眉头,她第一次从薛湛的嘴里听到如此高的评价,看来这位受宠的皇贵妃美的真的是倾国倾城。
不过女人太美,终归是不祥之兆。
因为在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女人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意味着她们只能像货物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所以她要强大,她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来掌控,不能任人摆布!
薛湛给自己倒了盏茶,细细品了一口,放下茶盏:“我来时听说长宁公主已经被解了禁闭。”
福莞语气淡淡,平静中透着几分讥诮。
“呵,西羌国的使臣团都要来了,她哪里还呆得住?”
福莞站起身绕过石桌,眺望着远方,幽幽叹了口气。
“薛湛,我有预感秦越国的朝局要动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