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准备出手
“殿下，请用膳。”
秋香把两碗红枣粥摆在桌子上，侍立在旁。
眼睛却瞟着碗里的米粥，吞了吞口水。
冬梅和秋香平日照顾阴长生已成了习惯，想起他还没吃早饭，秋香便去让厨房准备。
“殿下大病初愈，膳房没准备点好的吗？”
冬梅望着桌上简单的两碗红枣粥，俏脸上尽是不满。
若是平时她也不会说什么，王府拮据，她是清楚的。
但燕王好不容易恢复了，理该让他吃丰盛点，补补身子。
“没别的了，膳房说王府里只剩下米和红枣，就是连米也不多了，还问什么时候给他们银子买米呢？”秋香苦着一张脸。
冬梅叹了口气，担心阴长生责怪秋香，于是解释起燕郡的情况。
“北辽骑兵年年劫掠，百姓被杀，被掠走，一年积蓄的粮食也常被抢的一干二净，饥寒冻馁，苦不堪言。”
“燕郡的豪族，不但不去帮助百姓，反而为趁人之危，拿几个馒头，两三碗粥诱使饿的要死的百姓拿土地换，让百姓沦为其附庸，为婢为奴，为其耕田。”
阴长生点了点头。
阴长生接受过正规宫廷教育。
当时负责教授他的学士便同他讲过。
这种情况不是一州一郡的事，而是整个大宋当前面临的问题。
这个世界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原王朝内部的地方势力根深蒂固。
势力小者，被称为豪族，掌控郡县之权利，比如当前的燕郡豪族。
势力大者，掌控一州甚至数州的权利，势力庞大，被称为世族。
这些世族豪族在王朝鼎盛时期，皇家尚能压制，他们也服从朝廷的统治。
但随着皇家衰落，对各州郡掌控不足，他们便隐隐有自成一方的割据之势，与皇家分庭抗礼。
大宋立国初，吸取了前朝亡于势族的教训，所以极为重视宗室的壮大，允许分封皇子，为的就是对抗豪族。
这才有了大宋二百余年的国柞，否则大宋估计也无百年之运。
不过近些年，皇家的实力在对抗异族中不断消耗，此消彼长，这种平衡还是被打破了。
而他所在的燕州因为处于边境，天高皇帝远，又兵荒马乱的，豪族势力更视皇家如无物。
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他们也是竭尽所能压榨百姓。
“王府的税是不是也收不上来？”阴长生沉吟了会儿，问道。
“殿下怎么知道？”冬梅微微讶异。
“百姓食不果腹，无力纳税，豪族有钱，燕郡官员又俱都出自豪族，他们自然相互勾结，逃税漏税。”阴长生搅着碗里的粥。
两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不一样，但人性还是相通的，今天发生的就是历史的重演！
“的确如此，这三个月王府用的都是从金陵带来的银子。”冬梅轻轻摇了摇头。
“不止如此，燕郡的豪族为了逼迫百姓卖地给他们，故意抬高米价，让原本能吃上饭的百姓也吃不上饭，逼他们卖地，咱们王府也受到波及，再继续下去，米都吃不上了。”秋香怯生生添了句。
阴长生记忆的画面中，来到燕郡后，王府里的人渐渐变得面瘦肌黄。
估计和王府不宽裕有关系。
税收不上来，自然没钱，何况即便有点税钱，也得先经过燕郡官员的手，最终到林寒的手里。
而林寒这个混蛋，定然中饱私囊，岂会留给王府。
“林福，把王府的账册拿来。”
阴长生喝了米粥，决定接管王府事务。
燕郡再这样发展下去，除了西凉，北辽和本地豪族，怕百姓也要揭竿而起了。
到那时，他便只能躺着等死。
林福去了一会儿，带了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过来。
这是王府的老账房。
“殿下，小的也是受林寒胁迫，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林寒遭到拘押，消息传遍了个王府，这个老账房自然明白现在谁是正主。
“只要你老实交代，本王饶你不死。”阴长生来到老账房面前。
这些小人物都是做事的人，自然林寒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没必要赶尽杀绝。
“是，殿下。”秦账房颤巍巍托着账册一页页翻给阴长生看。
他见阴长生一番言辞果真如常人，更是不敢欺瞒。
“到燕郡三个月，王府从燕郡府衙一共得了一百两税银，都被林寒以修葺王府的名目取走了。”
“王府属下的三千亩良田，林寒以王府拮据，需要银两为由分别卖了，每亩卖了一钱银子，这钱也被林寒取走了，现在只剩下万亩无法耕种和产出的荒地、山林。”老账房说。
“什么！”阴长生听完几乎晕过去。
这三千亩良田是他出藩燕郡时候，按皇家典制，划给他的私产皇庄。
为的就是一分赋税没有，王府也能靠这三千亩良田的田租过得舒舒服服，现在剩下的万亩荒地、山林人都没有，还怎么收税？这也难怪林寒连卖都懒得卖，古人眼里只有能产出才是好东西，没有产出的，送给别人还要都不一定要，因为要了就得交税，自己都吃不饱，还要那些荒地山林有啥用？
林寒竟直接给他卖了良田，还是如此低廉的价格，不知道这混蛋吃了多少回扣。
“林寒醒了没有，醒了就给本王狠狠地打。”阴长生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皇家的田产也敢卖，就这一条便是死罪。
“对，狠狠地打。”林福立刻点了两个家丁过去。
阴长生犹然心痛。
赋税没有，良田也没有了，只剩万亩荒地山林的，等于王府什么收入都没了，怎么养活这上上下下。
骂过之后，他希冀地看向老账房，问道：“王府目前还有多少银子？”
“不到一百两，如今米价昂贵，省着点用，也就够王府再用个五六日吧。”老账房不敢说假话。
阴长生听完，一屁股坐下来。
这四十多两若一个人用尚可，毕竟在大宋一两银子足够普通之家生活一个月的。
但他的王府奴婢家丁，幕僚官都是要吃饭给例银的。
除此之外，还有从京师跟来护卫他的一百个侍卫。
这不到一百两银子简直什么都不够干的。
更要命的是，王府没了收入，现在只出不进。
也难怪秋香对着两碗粥发馋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解散奴仆，吃土都吃不起大碗的了。
长叹一声，阴长生让老账房回去。
自己踱着步子出了寝殿，望着王府因为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的院墙，屋顶，游廊。
他皱眉苦思起来。
很显然，他目前所处的情况相当糟糕。
燕郡的豪族，他指望不上。
这些混账皇家都不鸟，怎么理会他这个没权没势的落魄皇子，饿死了更合他们的意。
他想要掌控燕郡，还得依靠燕郡的百姓，他们才是燕郡的基石。
只是，想让这些百姓归心，不是靠嘴就可以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和那帮盘剥他们的燕郡豪族没区别。
唯有让他们有地种，有饭吃，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想做到这点，前提是王府得有土地分配给他们，毕竟在古代，土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
但当前，良田土地又在燕郡豪族手里，这是似乎是个死循环。
而唯一能破这个死循环的就是以毒攻毒，王府购置大量田产，让百姓依附于王府，自己成为燕郡最大的豪族。
待他羽翼丰满，再彻底掌控燕郡，消灭违逆自己的势力，掌控燕郡。
“银子啊！如果能激活兑换交易能量中心，这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阴长生心里初步有了自己的计划，无论怎么做，他先得有大量的银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