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制冰（二合一）
“林福，你去买些苦硝？”
日头已过正午。
阴长生寻思着燕郡豪族的人估计也快来了。
于是让老账房取了五十两银币出来，吩咐林福。
阴长生点了点头。
在古代，苦硝是一味通便的药材，在药铺都有售卖。
而在现代，苦硝则叫硝石。
他这次从燕郡豪族手里陶银子的办法就是利用硝石造冰。
在古代，北方人们利用冬季在地窖藏冰，在夏天拿出来消暑。
皇城里还有专门管理冰库的机构。
夏天的时候，皇帝给臣子的赏赐里就有冰。
所以冰在古代一直价格不菲。
而对于大宋来说，冰的珍贵程度更高。
原因在于大宋的皇城是金陵，也就是当代的号称四大火炉的南京。
那里不同于北方，即便冬季也不过于严寒，冬季没有厚厚的冰层可采。
在他的记忆里，这两年金陵城连雪都是没有几场的。
所以一到酷暑，金陵城，或者说整个南方都会陷入冰荒。
富贵人家想要买冰消暑而不可得。
而这也导致了南方有夏日冰同金价的说法。
当下正值酷暑。
如果能在金陵城有大量的冰卖，必然能够赚取巨量的财富。
“买十斤即可，快去快回，还有拿些钱，让那些城里的小混混私下谣言，就说殿下要学习仙术，要求要大张旗鼓，弄得整个燕郡城里人尽皆知。”把五十两银子交给林福，阴长生嘱咐。
林福点了点头，一柱香的时间便背着一小袋硝石回来了。
酷热让他的衣服完全湿透了。
擦了把汗，他喘着粗气说道，“殿下，苦硝来了！散播谣言的事也处理完成了！”
阴长生点了点头，又让林福找来两个大小不一的瓷盆。
不多时，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家丁来报，有豪族的人来了。
阴长生让林福领着他们到了前院。
“殿下让我们来到底何事？难道果真如城中流言一般？”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的豪族子弟说道。
望着破败的王府，他眼中不禁有些鄙视。
堂堂王府寒酸的连他们家奴仆住的院子都不如。
不过他一想也正常，燕郡这个地方自大宋立国起就没有皇子来过。
这燕王是头一个，而能来到这里的皇子，基本和流放没区别。
皇帝不会给多么优渥的条件的。
“殿下说等人到齐了为你们表演一项仙术技艺。”林福原话照搬。
“哈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
“这燕王的疯症真的好了吗，还是傻过头了？”
“大概是没好完吧，时好时坏，不然怎么有如此荒唐的事？”
“哎，散了，散了，简直胡闹。”有人要走。
就在这时，阴长生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见过燕王殿下。”
看见阴长生，众人开始行礼，看不起是看不起，但是礼节上还是要做到位，毕竟燕王背后可是代表皇家权利。
不过很多都是微一弯腰，做做样子。
阴长生看在眼里，也不动怒。
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跪着给他唱征服的。
“免礼。”阴长生挥了挥手。
他已经让林福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好了。
谁家来的仆役，谁家来的家主他一清二楚。
以后就知道哪些豪族是可以拉拢的。
“诸位稍安勿躁，本王并非在愚弄你们，稍等一下，你们就会得知一个发财的机会。”阴长生说道。
见燕王亲自出面了，众人停下脚步，决定再看看，大不了当个乐。
四五十个人站在一起等候。
这时阴长生进了屋。
他把小瓷瓶放在大瓷瓶里，在里面倒满了水。
又用棉布包裹起来。
硝石制冰的原理在于，硝石溶于水会吸收大量的热，理论上能降到零下两度，最终把水变成冰。
盆中盆，用大盆和小盆的用意在于用大盆里的硝石降温，把小盆里的水变成冰。
这样小盆里的冰便可食用了。
毕竟硝石还是有毒的。
而棉布是为了隔离外面的热量。
制冰结束后，只要把大盆里的水晒干，硝石会再次析出来，除去损耗的部分，剩下的可以反复利用。
这一切做完后，就是等待。
“差不多了。”
等了一刻钟，阴长生掀开棉布。
棉布被掀开的一瞬间，里面腾起一阵白雾，寒气逼人。
小盆里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心中一喜，他端着小盆里的冰来到院子里。
“诸位请看，这就是本王说的仙术。”阴长生拿着冰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
“是冰。”有人惊呼。
“这夏日炎炎的，哪里的冰啊。”
“不可思议。”
“这破王府居然还能用得起冰？”
“冰价等同金价一般，我不信！”
“……”
一阵窃窃私语响起。
林福也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除了买苦硝外，阴长生没有让他参与任何流程。
他也不知道阴长生是怎么变出来的。
“燕王不仅疯症好了，怎么还变得如此厉害。”他心中惊呼。
“殿下，这莫非是冰窖中的冰？”有人问道。
这也是其他人心里的想法，但一想听说燕王还欠着侍卫的粮响俸禄呢，还有这破财的王府，还能用得起，所以心里有点相信这事实了。
如果不是，那这个燕王莫非有神仙法术？
“非也，这是本王做的，乃将水变冰之术。”阴长生挺直了胸膛。
这话说出，豪族们立刻就炸锅了。
“殿下莫非会神仙法术？”一个人骇然。
“不是，不过一普通技艺而已，教给你们，你们也会。”阴长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看他们的反应。
现在，不少人已经完全没了对他的轻视。
有些人则若有所思，
而有的人则眼里冒光，显然想到了生财之道。
“在下燕郡冬家长子冬安参见殿下，望殿下能够传授此术。”一个青年走上前来。
此人面皮白净，显得很儒雅。
“在下燕郡杨家，也望殿下提携。”又一人出面。
众人中，不少人已经琢磨出味道来。
一些精明的奴仆已经往家跑去。
那些蠢笨的则一脸的迷茫。
阴长生暗自点头，燕郡豪族里有不少聪明人。
毕竟他们掌握着不少资源，自小读书经商。
很容易参透阴长生的用意。
到此时，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众所周知，大宋江南酷夏冰贵，现在是六月，酷夏刚刚开始，如果懂了此制冰之术，在皇城，甚至江南定能赚取巨额的银两。”
顿了一下，他说道，“本王找你们来，便是要将此术传授给你们，毕竟本王没有皇命，不得离开封地，自然也无法回皇城赚这笔银子，只是，此等秘术，自然也不能白给。”
阴长生说的如此直白，众人俱都醒悟过来。
有人问：“江南冰贵，只是这制冰的本钱几何？”
“可以说一本万利。”阴长生道。
至此时，众人再也无法淡定，他们都是聪明人。
大宋的江南富甲天下，若是真掌握了这制冰之术，绝对可以暴富。
那时，他们将实力大增。
于是，当下便有人激动地喊道：“殿下，请问想学这秘术，需多少银两？”
“燕王疯症痊愈了？”
林家花园里，三个中年男子正在品茶谈笑。
林福禀明来意后，坐于主位的男子露出故作惊讶之色。
他正是燕郡第一豪族的林家的家主，林之谦。
“请转告殿下，在下身体不适，恐怕无法亲往，下午会派遣府中家丁前去探望。”林之谦轻轻吹着茶盏里的热水。
林福脸上的笑容凝固又舒展开来。
来之前，他便料到会如此。
燕郡豪族对燕王府的轻视即便在民间也有传闻。
大宋立国二百余年，燕郡一直都是燕郡豪族的天下，豪族在这里把持一郡大小事务。
如今突然来个燕王，要凌驾于他们之上，拿走他们的权力，他们自然不乐意。
而且，如今燕州兵荒马乱，百姓不得不靠依附燕郡的豪族抵御来自北狄人的侵害，这加剧了皇家权威的衰弱。
“我会如实转告殿下的。”林福也不多说，转身要走。
“等等，就说王家和度家也去不了，会有下人前去的。另外听说你也姓林？我希望你换个姓，比如跟你母亲姓！”另外两个中年男子露出揶揄的笑容。
林福心中冷哼一声，径直离去，自己被说无所谓，但是这明显和殿下作对，自然无需给他脸色。
他清楚，燕郡林家，度家和王家互为姻亲，乃是一丘之貉。
“呵呵，燕王以为自己病愈了，就能号令我等了？真是笑话。”林福走后，林之谦冷笑一声。
王家家主王宇附和道，“就是，他母家不过一寒门，无权无势，不疯的时候也不受皇帝待见，据说在宫中也因母家出身低微，常给其他皇子欺负，还钻过其他皇子的裤裆，哈哈哈……”
“真是可笑啊，他怕是大宋立国以来，最卑贱的皇子了。“度家家主度铭脸上俱都是鄙夷。
“哼，所以至少也得有自知之明啊，如今燕郡上下的官员哪个不是出自我们几家，识趣的，应该是他来拜会我们才是，不然他就别想在燕郡待下去。”
“哈哈哈，的确如此，再者，六皇子可是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就是欺负他又如何?出了事，那也有六皇子给我们撑腰。”
“只是这疯症怎么就自愈了，他找我们又有何事？”
“肯定是田产的事儿了，那个林寒把王府的田产都卖给我们了，只怕王府下面要揭不开锅了，哈哈哈……”林之谦大笑起来。
王宇和度铭同声大笑。
“咱们是公平交易，又没犯法，他无法奈何我们，要是他实在不识趣，大不了花金钱寻些亡命之徒，弄死他。”
“哦，对了，咱们的人撤回来了，那个常春倒是很能打，错失了机会，不然定让这燕王被幽禁到死。”
……
跑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林福一肚子气回到了王府。
把情况都说给了阴长生听。
林福走后，阴长生就去了门房。
这是林寒处理政务的地方。
在这里他翻阅了不少公文，对王府和燕郡上下基本有了了解。
“殿下，这些燕郡豪族太可恶了。”林福出口抱怨。
他本一穷酸书生，民间出身，老母亲重病无钱医治，这才卖身原来傻子王府换几两碎银买药。
因为深知民间疾苦，所以本来就对豪族没有好感。
这一趟把他气得够呛。
“坐下歇歇，满头大汗的。”阴长生面色如常。
林福心下一暖，但没坐下来，阴长生如此亲和让他受宠若惊。
毕竟以前在王府他都是被吆五喝六的。
“这就是本王让你请燕郡豪族的原因，大体摸清谁是敌人，谁可以笼络。”阴长生边说边合上燕郡的户籍册。
他十分清楚，现在王府势弱，燕郡的豪族势大。
他深恨燕郡豪族欺凌于他，但眼下又没有力量对付他们，只能徐徐图之。
所以就像伟人说过那样，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对付真正的敌人。
依靠燕郡的百姓是对的，但也需要拉拢豪族中的可用的，增强自己的筹码。
林福读过书，也是个机灵的人，霎时便明白过来了。
燕郡的豪族不可能铁板一块，平时少不了为了利益狗咬狗，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
那豪族里占上风的自然对王府不屑一顾，而那落下风的自然会想着借着王府打压对手。
如此一来，王府便可以拉拢一些豪族来对抗另一部分豪族。
想到这，林福露出敬佩的神色。
燕王不但疯症好了，现在也表现出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智谋。
他承认打晕那个家丁有赌的成分，但显然，他赌对了，
燕王不是蠢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