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大可小
办公室。
灯光全部打开。
中间的电炉上正烧着一壶开水，助理在桌上摆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小吃。
林涛推门进来的第一件事，是脱掉雨衣挂在墙上，然后点上一根烟抽上一口，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才在抬脚就到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周郑步等人依次落座。
在这群人当中，张喜乐因为不在体制内，虽然身上挂了个头衔，但终究还是体制外的人，所以他的位置就比较靠后，何利端着一杯茶水送到了他面前。
没有人说话，几乎所有人都在抽烟，还有人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往嘴里送上几瓣。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沉闷，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想着先看对方的底牌，再来安排自己的战术，能相安无事那是最好，如果不能的话。
周郑步眼角余光瞥了眼何利和赵峰两人，就只能将这两位直接责任人给推出去，他可不会替这两个白痴来顶这颗雷，有可能的话，把张喜乐这小子也顺带给解决掉，也挺不错。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林涛说道，“林主任，你刚才说调查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请问是什么结论，方不方便跟我们大家讲一讲，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哼，”
林涛弹了弹烟灰，
“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他回头看了眼工作组的同志们，
“我们来的时候，给事故现场拍了照，还询问了几位当时在场的工人，了解了一下事故发生时的情形，我说周副厂长，停工通知早就发到了你们工地上了吧，怎么今天上午事故发生的时候，还有工人在作业？”
“额，这个，”
周郑步回头看了眼何利，他招手道，
“何总，这个问题还是你来向林主任解释吧，林主任，这位是咱们工地上的施工总负责人，谢氏集团的何利何总！”
“何总。”
林涛意味深长的看了何利一眼，在这群人当中，名头听着是挺大，实则却是最小的一只蚂蚁，可以随便被人揉捏的何利，战战兢兢的在林涛面前说道。
“是这样的。”
他微微低着头，眼睛不敢随意的乱瞟，手指头上夹着的香烟还在缓缓的燃烧着，释放出灰色的烟雾，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试图在把问题说清楚的同时，用上一些所谓的春秋笔法或者说是蒙太奇似的谎言，来为自己摆脱关系。
何利开口道，
“林主任，周副厂长，还有在座的各位领导，这次事故发生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
他首先把责任先给揽下来，把他认错的态度给亮明。
“为了赶工期，赶在国庆节新厂落成典礼之前，能够完工，我们工地增加了大量的人手，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给利用起来，一天至少十六个小时的连日奋战！
哪怕天气热点，冷点，就算是下暴雨刮大风，只要人能扛下来，为了保证新厂能够按时准点的交付，我们都没有休息过一天！
工人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休息了，眼看着工程进度就差那么一点，又来了台风！”
何利眼神诚恳的看向诸位领导，
“各位领导，停工通知我们是收到了，但是这停工的时间损失，我们实在是承担不起啊，我们就商量着，只要台风还没来，我们就继续干，等台风真来了，再停也不迟！
可是没想到...”
啪！
林涛重重的一拍桌子。
“可是没想到，台风当天就出了事故，说到底还是你们的侥幸心理在作祟，一下子重伤了两名工人，你们让他们怎么办，让他们的家属怎么办！”
不仅是何利，在场江海化工和谢氏集团一方的人，全都被林涛这一句话给吼的稀碎，连周郑步的那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他狠狠瞪了何利一眼，示意他闭嘴，坐下！
“林主任，”
他又掏出一根，在医院包伟亮送给他的那包好烟，给林涛递了上去，
“受伤的工人那边，我们都已经给安顿好了，人都救回来了，后续的治疗和经济补偿，我们都会负责到底，而且也已经妥善的处理了，就是张副主任负责跟家属沟通的！”
张喜乐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郑步给林涛点上烟，他抽了一口淡淡道，“如果工人家属那边不追究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何总是吧，工地砸成那样了，还能赶上国庆节的落成典礼吗，到时候市里很多领导，还有各界的头头脑脑，都会过来的，不管怎样，咱们江海的脸面不能丢，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
“江海化工和外方合资办厂，是咱们现在的头一等大事，等台风过后，我们会派工作组过来监督你们，今天就先这样，至于这次事故究竟是怎么处理，到时候等通知吧！”
说完，林涛起身便走，跟着他一起来的工作组同仁也跟着他一起离开，坐上了他们来时的小汽车。
“林主任！”
周郑步撑着伞，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外面，他趴在车窗上跟林涛说着话，脸上的谄媚溢于言表。
张喜乐则是神情冷漠的站在二楼，一起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何利、赵峰以及工地上的戴着白头盔、红头盔还有蓝头盔的人，他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道，
“林涛刚说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新厂落成典礼如果能顺利进行，让领导们脸上有光，那这件事就大事化小，若是让领导们在落成典礼上丢了脸...”
他冷声道，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张喜乐也下了楼，他的车就停在一楼出口那里，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送完林涛回来的周郑步站在张喜乐车门旁，他跟张喜乐说道，“小张，苗头不对啊，你知道林涛刚跟我说什么吗？”
张喜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他跟我说，”周郑步压低了声音，“上面似乎对咱们江海化工跟丹尼尔合作的事情，不太满意，他还问我说，江海化工进行股份制改革后，能不能在江海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