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风城
暴风城，近日无事。
特南特似乎也感觉有些上道了。弗拉特兰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仍然不能正常工作。总而言之，情况正在慢慢变好。新一任大法师已经被选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就会正是开始负责，从那时起，特南特就可以轻松一些了。她还没见过新任大法师，但全暴风城的每个人都心里清楚，陶迎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连带着他能坚守整座城市的魔法。
希望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特南特又拿出了《伏尔坎·晨曦的日常视察安排表》，问身边的管家：“一到二十，随便选一个数吧。”
“九，我的小姐。”
于是她很快就斜挎一个小包，推开门前往视察；这次她没有带着达兹尔。
后面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极度正确的选择。
…好运酒馆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然而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带头的就是店长“小概率”。
“我们去找光辉之塔讨个说法。”
“兄弟，陶大法师早就死了！卫兵队长现在脑子也不好，老顾客也不在！我们现在要找只能找德利姆侯爵——况且，我们要问的不就是陶大法师的事吗？”“小概率”纠正道，“这事谁也怪不了，怪就怪当初推翻王室的时候事情没做绝吧。我们只是去问个真相。”
这时候，特南特正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慢慢逛城市的着各大主街道。伏尔坎平时还真有闲心…
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群男人，当街将她的路拦住。她条件反射地拿出伏尔坎的魔法笔，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大街上，他们能对我做什么？”
“特南特·德利姆侯爵。”为首的矮瘦男人，长着一双小眼睛，首先开口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您。后面这些，是同样追求问题答案的人们。”
特南特看到后面有一个高高的女孩子站着，跟在人群的后面，拥有舞者的身形，正和前面的人一样看着她。路上几乎没有其他人，但偶尔也有人投来目光，在认出特南特和“小概率”后便又走开了。
“也是十分简单的——一个小问题。”小概率眯起眼睛，让他看起来像是闭着眼睛一样——“伏尔坎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和胡伊使者回访奇亚，以及前往阿玛拉岛休假。是陶迎春大法师批准的。”特南特不紧不慢地答道。她似乎是一名已经担任几十年侯爵的老前辈一样，对于一切都有所准备。
“陶大法师死了。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几乎没有反应，侯爵。以及，为什么你一开始要封锁消息呢？这是一步败着，一步彻彻底底的败着，你让光辉之塔的其他人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你没有借着这股力道直接消灭所有的保王派——毕竟总有人怀念过去。伏尔坎不在，不然，他绝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侯爵，您有作为一名侯爵的责任与担当，但是能力方面…请向晨曦大法师学习吧。”
败着…晨曦大法师…特南特反复嚼着这些字眼，完全没注意到众人的离开。她的沉默，对“小概率”来说就是答案——她终归太懦弱。她可以合格地履行所有以她的身份应该做的植物；但是，不是现在。
一步败着，彻彻底底的败着。等到她回到伯爵府，她这次没有直接哭，而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达兹尔都被请了出去，深深地思考了很久；等到她再次打开房门，眼中布满血丝，眼角仍然挂着眼泪。然而，除此之外，她似乎比以往更加冷静和理智，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晨曦大法师，这就是所有人的民心所向。
第二天，新任大法师上任一小时前，特南特与议会成员紧急修改了委任状——一小时后，临时大法师上任暴风城，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不住在光辉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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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里是自然学院。”
火学院几乎是一片混乱，水与冰学院让几人迈不开腿，狂风学院看起来最正常，但是不时会有风结界、陷阱，和莫名其妙冲出来的法术。所以当伏尔坎和胡伊步入这片田园一般的土地，眼前一片开朗，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下来，变得更加愉悦了。
不过，远方的山丘似乎按照某种规律上下起伏——不是绵延的山脉，是一座孤峰在上下移动；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一整片平原似乎都在移动，让伏尔坎看的有些头晕目眩。
“这是你们自然法术学生的力量？”
“不是，我们哪有这么厉害？那是远古时期的事情，这座岛还在海底的时候，就存在的地形。多伟大的大地之力！于是，其他学院经过长年累月，都有重建，只有这里还基本保存着第一代自然学院的原貌。”希奈儿熟悉地在庄园的田垄间穿梭，很快来到了自己的大房子里：“我的房子是按照我老家的那间大宅造的，基本上可以说一模一样，只是省略了我父亲的房间。远方那个，是本庄园的教堂，也是我们上课的地方，和其他学院，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我们更自由、更宁静就是了。”
几乎没怎么见过乡村的胡伊贪婪地看着周边的一切，相比之下伏尔坎显得冷静许多，他问道，“大法师在这个学院有给我们安排房间吗？”
“没有。昨天晚上，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住在行政楼里，有特定的客人宿舍吧？在这片土地上，如果你想住房，只能自己造——对不起，无意攻击。但是，因为我的房子，嗯，足够大…不介意脏乱的话…”
“不介意，谢谢。”没等胡伊思考，伏尔坎就果断同意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山，余晖照耀在田地里，通红通红的。希奈儿把她的辫子解了开来，从伏尔坎的角度看正好能透过她发丝的缝隙看到最后一丝晚霞。不过，如果不认真看她的脸，不听她的声音，的确会把她看作是一位长的秀气的男性——或者说，她面貌如同天使一样，不论男女，都会被她的中性的美丽吸引到移不开眼，都会认为她就是来自天空的、完美的美貌之神。
“发什么呆呢？该走了。”胡伊拍了拍面对早已完全暗下去的西方沉思的伏尔坎，略有不耐烦地说。他后知后觉、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到为他安排的房间里。
很快希奈儿敲门进来，带来了一份热腾腾的饭菜——辣椒炒土豆，番茄炖菜，以及一碗紫菜汤。“自然学院也只有这些了，紫菜还是去海边的土水双修的同学那里买的。”希奈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这些对我来说太难得了。谢谢你的招待。”伏尔坎礼貌地感谢道：“我很喜欢这里。”
很快饭菜吃完了，伏尔坎拿着餐具走到厨房，看到希奈儿正忙着洗刷碗碟。听到他前来后，希奈儿说：“你就放在那，交给我就行。”
“嗯，谢谢…对不起，还是添麻烦了。”
“不不，怎么能麻烦呢？再说，我都做惯了这些…”
“还是非常感谢。希奈儿小姐，我出去一趟——散散步。”
她让我想起了我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没记错的话，母亲生完阿拉斯托之后很快就去世了，那时我也只有三岁。
突然感觉她是个神秘的人，既像男性，又时刻证明自己其实是女性；总有一点忧郁与柔弱，但又有一种坚强；我不知道她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但我知道那不会很幸福。
坐在某座干草堆上面，伏尔坎享受着这夜晚的清静。地动似乎也已安静下来，让他能够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伊提尔之剑…如果我想拿到它，我现在的魔法必然是不足以成事的。或许，学院图书馆里会有些资料，总能告诉我该做什么，然而怎么做，那就是我要自己去寻找的东西了。
胡伊，好像已经睡着了，她的房间灯都关了。希奈儿可能在研究她的魔法生物，或许能从中提取出什么东西，从而配出一个新的咒语，或者一瓶新的药水；就不打扰她了。伏尔坎直到那大宅的所有灯全部暗下去，才蹑手蹑脚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希奈儿请了一天的假，和胡伊与伏尔坎一起前往中央图书馆。希奈儿平日喜欢去那里看点闲书，查资料也是常有的事；胡伊只是跟着伏尔坎走，后者来图书馆是有极明确的目的。
他一进门就开始找西大陆国家历史的区域，又花好大劲找到历任大法师与魔法师傅对于光与影法术的见解与探索，最近的就是伊戈尔大法师的《论暗影法术、死亡之地和巫术》。
“名字很酷炫，但这本不是我最需要的。《光与暗的世界》？这不是本小说吗？怎么也被我拿出来了…我不需要它。”伏尔坎心想，从一叠书中找到第一重要的书——《鲁米亚共和国通史》。胡伊看到他在看的书目，也便不打扰他，自己也走到旁边拿了一本小说看。
伊提尔既然是真实的，伏尔坎想，那希望这书能给我一些信息。
希奈儿的手边也摆了好几本书。各种生物的习性、适应的魔力元素和土壤种类，不只有一个土魔法师该看的：她只是对大地感兴趣。她不时推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或许因为她低头思考时间过长，眼镜总是从鼻梁上滑落。
伏尔坎的眼里突然好像有光，他暗中对胡伊说：“我好像知道我下一步该去哪了。”胡伊表示好奇，却没得到伏尔坎的回答，后者看来是沉浸在了思考中。
一页一页书翻过的声音。不知不觉中胡伊已经不知所向，又一轮夕阳挂在了西方的地平线边。察觉到天慢慢黑下来，伏尔坎从知识的世界中抬起头，发现希奈儿仍然在阅读。
“好了，时间不早了，该走了。”他站起身，“这里的书能借走吗？”
“你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带——哪本？”
“《光与暗的世界》，这书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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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那之后，光辉之塔再也没向伏尔坎寄出过信件。即使陶迎春还活着，应该也想不到他会在阿玛拉滞留这么久。那里明明没有伏尔坎的位置，他会想，待在那里干什么呢？
然而，陶迎春死了，没有人会再给伏尔坎写信了。暴风城的民众们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着伏尔坎的回归——这新任大法师，似乎就是个无能的人。
然而，毕竟是一名法师，特南特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是她一开始提出要让伏尔坎担任大法师的观点的。
于是这些天里她都住在好运酒馆中，“小概率”倒是不计前嫌，每天甚至免费供应她的三餐；达兹尔则仍然住在侯爵府。她曾经说过好多次也要来酒馆住，但是特南特拒绝了她。
“不行，我自己干的烂摊子，我自己收拾。”
某天晚上，急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特南特穿好衣服打开门，“小概率”焦急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魔法干扰。有我们的魔法师在反制，但不知道能撑多久。”
“侯爵府有事吗？”
“没事，他们都很安全。无所谓，我既然决定让你住，后果我会承担。”
“小概率”准备走出门前，特南特追上去，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好运酒馆，真的只是家酒馆而已？没有什么魔法师会或者政治势力？”
“…没有，只是家普通酒馆。”
特南特也来不及仔细打扮就跑到了酒馆大堂。所有人都在这里，她说：“要不，我出去吧。很明显，对面是冲着我来的。”
“侯爵小姐，您不能冒险。对方还是比较强的，从外面也无法靠近过来…除非有异于常人的魔法能力。”
“等会，那是什么？”有个眼尖的酒馆伙计看到远方有什么东西正跑过来，似乎并没有受魔法的限制。直到不知道来源的一束光照在其上，“小概率”才突然后退一步，揉了揉眼睛，对众人说：“伏尔坎…是伏尔坎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
……“让各位久等了。”伏尔坎推开酒馆的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来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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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奈儿，我们可能得走了。”伏尔坎在希奈儿来送早饭的时候对她说。
“走了？去你的下一个目的地吗？”
“不是，我得回去一趟暴风城。”伏尔坎喜欢土学院温柔的地动，更不舍得离开希奈儿——但他也该返程了，不然陶迎春要急了。
启程那天，希奈儿依依不舍地送伏尔坎和胡伊到码头——她还没毕业，不过最快在一个月后，等她完成了自己的土元素和生物研究，就可以顺利拿到阿玛拉毕业纪念魔杖，作为结业法师前往各地——于是她向伏尔坎承诺，等她毕业，一定前往暴风城看望他们。
“不对吧。我以后可能常去奇亚，胡伊应该也就住在奇亚了。你要去还是去那里吧！”伏尔坎随着胡伊踏上船只，“希奈儿同学，我们会再见的！”
希奈儿在码头上向远方的船只挥着手，直到它消失在浓厚的魔法雾之中。
十天之后的一个宁静的夜里，伏尔坎搭乘的船只顺着南桑苏克河直接驶入暴风城码头。
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前往光辉之塔修整，他就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一股强大的火魔法力量。
“陶迎春呢？他不是水魔法师吗？还是城里有人在研发魔药…”他凭借敏锐的感知能力，很快定位到了魔力影响最重的地方——“好运酒馆？”
“小概率这人，不会又给什么魔法师决斗场地了吧？”然而仔细感知，那里是被影响的；施法的另有人在。他很快跑进酒馆：“让各位久等了。”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特南特·德利姆。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来话长。大概率这次的事和我有关。”
“你身边的可是人称小概率的男人，你要不要再想一想？”伏尔坎听到特南特的话，脱口而出道。
“晨曦，我相信她，因为我也这么觉得。”小概率罕见地支持道，“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有种直觉是这样的，就像上次赌一百万银币赢回来一千万一样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