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降兵归汉获青睐，一箭双雕暗庆幸
无他，送归了蜀中或是汉中，或许更有利于大汉，但于荆州众将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利。
而如今关羽所要的理由，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而是说给在场所有汉军将领听的。
想明白了这点，付燚悬着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很明显，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有些事情，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一旦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
就如如今的情况，若是自己不将送降汉中的方案说出来，出于团结下属的考量，极大可能，关羽也只能如历史上那般将错就错，押送降兵回江陵。
可如今自己已经提出了建言，那以春秋为义的关羽势必不会再行掩耳盗铃之事。
当即，想清楚一切的付燚也是再度躬身，随即继续说道：“禀将军，末将闻之，古之兵者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今之三万降卒，虽为我荆襄战场所获，其用，却该放诸全局，以求利益之最大化也。”
不待众人反应，付燚随即继续说道：
“末将言之，江陵不如成都，成都不如汉中者，亦是如此
若送江陵，有害无益；如今我军于襄樊之地，已势如破竹，此三万大军留于此地，并无太多裨益，反而有拖累我军粮秣之嫌；且我大军围襄、樊在即，短时间内无法编练队伍，即便押回江陵，亦无所用处，徒耗军粮与时间；
若归成都，用处寥寥；此去成都，山高路远不说，即便到了成都，此三万大军亦无切实之大用，不过能及时编练而已；
若送汉中，正得其用。末将听闻，汉中之战，我军虽取大胜，然曹魏却拔汉中人口十数万置于关中、洛阳之地，如今汉中正是缺人、缺兵之时。
故此，三万降兵于我荆州、成都而言，不过鸡肋之物，于汉中而言，却无异于雪中送炭。
愿将军三思也。”
言罢，付燚也是再度退到了一旁，静静地等候着命运的降临。
而之所以劝说关羽将降兵派往汉中而不是成都，除了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援军。
历史上，关羽之所以在麦城被杀，除了吴、魏两国的协力绞杀外，孟达、刘封等人的见死不救也是原因之一。
若是上庸的孟达与刘封能派兵接应，哪怕无法挽回败局，至少也能救回关羽等大将。
只要关羽不死，也就不会有之后的夷陵之败，没有夷陵的一把大火将蜀汉的菁华付之一炬，或许丞相的北伐之路也就不会如此困顿。
而有这三万大军进入汉中，有了这股生力军的魏延，不出意外地话，会投桃报李地加强上庸三郡的兵力，以策应关羽在襄阳的攻势。
这样一来，这三万降兵入汉中，也算是封堵住孟达与刘封兵力不足而不能救援的借口。
也算是付燚为救下关羽，尽一点微薄之力吧。
不过，付燚的心中虽然已经算定，关羽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方案，将这三万降兵压回汉中。可到时候，孟达和刘封会否救援，付燚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一个人要是不想做一件事情，总能找出千百种的理由。
当然，这并不是如今的付燚所该担心的。
作为一个小小的军候，付燚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只能付诸命运了。
重新站到一边的付燚，如今心中担心的，却是要如何让自己加入到押送降兵的序列之中。
倒是坐在上位的关羽，看着退到一旁的付燚，却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长须。
兵归成都，只能说付燚识大体而无私情；可兵入汉中，却是能力与智慧的体现了。
如果说，刚刚关羽对付燚的认同只是对其识大体、知忠义的认同，那么此刻，关羽算是对付燚这个小小的军候有了别样的认识。
不，应该说是欣赏！
毕竟，不是所有的军候，都能越过成都，直接想到汉中之地；更不是所有军候都能说出“鸡肋”与“雪中送炭”之言的。
甚至，不仅仅是军候，就算是这帐内的一众将领，能想到将降兵送往汉中，并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也是寥寥无几。
更别说，这寥寥无几的几人之中，还带着各种小心思。
不仅仅是关羽，帐内诸多的将领也是纷纷对付燚这个小小的军候刮目相看了起来。
只是，在另眼相看的同时，众人不免还是对付燚有所不满。毕竟，付燚的所言的确有理，而越是有理，也就意味着这三万降兵离他们越远。
虽然这种不满还远不到“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的地步，但军议过后，对付燚日常的刁难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了。
不过，很显然，付燚对这些不满并不担心——想啥呢，命都没了，还怕这些？
看着众将有些灰败的脸色以及欲言又忘语的模样，关羽的心中也很快有了决断。
“付军候所言。”再度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关羽难得的又露出了一个笑脸，道：“有理也。”
话音落，众将自然明白，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只是眼看着到手的部曲与功劳远去，众将的心中也是难免长叹。
莞尔一笑间，关羽却是再度说道：“不过，我军围城日久，襄、樊皆坚城也，攻之，难免损伤，且克日北上之时，我军还需兵员。”
闻言，众人自然明白关将军所言是何意，当即众将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关羽，期待着关羽接下来的最终决断。
略略沉吟，关羽的一双虎目却是淡淡扫过期待中的众将，随即说道：“如此，三万降兵，分出两万，押往汉中，剩下一万，先行收归江陵。”
“将军英明！”
顿时，众将便是一顿的马屁拍上：一万就一万，总比没有好！
只有一旁的付燚，心下却是有些可惜。
没办法，江陵失陷，这一万精兵，恐怕也只能打水漂了。
不过，能保住两万人，付燚已经很满意了，更何况，他的目标本也不是保住这几万降兵，而是要借助押送降兵的机会，逃离这即将到来的润十月。
因此，虽然心中有些可惜，付燚却还是随着众将一起拜道：“将军英明。”
只是，付燚还是小瞧了历史这位天才一般的编剧，也更小看了天要亡汉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