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即为明臣，当为明鬼
王广新看到史可法端坐在前厅的时候感到有些意外。
他虽然挺想抓住史可法，然后尽情地羞辱他一波，但心里也明白这人很可能见扬州守不住的情况下直接撂下担子逃往南京。
现在这史可法坐在这里等他上门的操作属实是给他有些整不会了。
怎么看都像是大义凛然地去赴死。
搞得他王广新就好像是带人灭门的暴虐之徒。
旁边的燕军士兵见史可法这么会装当然不会惯着他，在普通小兵的眼里面，那端坐在主位的人一定是扬州守军的高官，亲手把他给抓了自己肯定立下大功，说不定就能因此连升数级。
数名燕军士兵立刻冲上去围在史可法身边，他们见史可法没有拔剑出来反抗也没有正眼看他们，于是壮着胆子上前就要摁住史可法。
王广新见史可法对向他围上来的燕军士兵没有作任何反应，就知道他不在那装腔作势，就命令道：“住手！”
那些刚要拿出绳索将史可法五花大绑的燕军士兵听到自家主帅的命令后，只得将史可法放开，然后退到一边。
史可法见那些士兵放开自己后，便松了松自己的肩膀，而后继续盯着王广新。
王广新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个已是满头银发的大明江北督师史可法，然后缓缓地走到他跟前，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怎么坐在这里等我上门？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史可法看到面前的燕军将领，问道：“你就是燕廷的征南大将军王广新？”
王广新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史可法面前。
身后的李定国等人见到王广新毫无防备地坐在史可法面前，当心史可法会拔出剑来砍了他，于是出声提醒道：“大帅，您…”
王广新转身向李定国等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李定国等人见此，也只好作罢，不过他们也将手悄悄的放在刀柄上，死死盯着史可法，万一史可法和大帅聊着聊着不高兴了突然暴起要砍了王广新，他们也好第一时间上去阻止他。
王广新转过身来看到史可法正在一脸阴笑着看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惕。
他虽然佩服史可法的勇气，但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史可法的剑下亡魂。
要是史可法突然真动手突然提剑杀了他，那史可法跟他在以后历史上的名声就响了。
史可法问道：“你就不怕我突然动手杀了你？”
王广新听到史可法的话后，表现出一副不屑地样子，说道：“就你？在你能把剑从剑鞘抽出来以前，你觉得我会像个傻子一般坐在这里等你拿剑刺死我吗？”
史可法听到后看到王广新那魁梧的身材，粗犷的脸庞和粗糙的手掌，也知道此人并非简单之辈。
王广新此时严肃地问了起来：“你为何不跑？如果你提前出逃扬州，乘船渡过长江后一路向南，我们要想抓到你可并非像现在如此简单，你要知道，当年你趁我们跟建奴血战时做了些什么？”
当年满清入关席卷中原，声势浩大。周承宇见自己的实力不如满清，便向张献忠和大明朝廷提出联手抗清的想法。虽然张献忠没有同意周承宇的想法，还是在蜀中做他的大西皇帝，但是张献忠并没有派兵进攻周承宇的军队。
但时任大明朝廷兵部尚书的史可法就不一样了，他不但力主朝廷拒绝掉周承宇联手抗清的提议，还提出“联虏打寇”的想法。即派人去北京跟满清高层商量，让满清跟周承宇在来一场大战，然后大明趁机派出大军进攻周承宇的老巢。
当时周承宇是中原各方势力中最积极抗清的，所以多尔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大明的想法，反正在多尔衮的眼里，虽然此时的大明是废，但也没有废到连一座兵力不足的城池都攻不下来。
但多尔衮显然是低估了大明各镇将领相互扯后腿的本事，他在河南跟周承宇对峙了三个多月，却迟迟没有收到明军攻占襄阳的消息，加上怕四川的张献忠趁机兵出陕西，所以只得撤军回北京，也给了周承宇回师襄阳的机会。
之前燕军第一次南下宣武帝周承宇就专门作出过指示：无论史可法逃到哪里，都要抓到他，即使身死，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史可法深呼了一口气，问道：“岂不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王广新听完后微微皱眉，他早年间只不过是给地主种田的佃户，在投身农民军之前压根就没读过一本书。
在投军之后倒是听过周承宇给他讲得一堆大道理，但是认真看过的书籍…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史可法刚才说得那句话，他好像在哪听到过或者在本书上看到过…
仔细回想一番，王广新一拍大腿说道：
“你说的话我在唐朝欧阳修写得的《资治通鉴》看到过！”
听到王广新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史可法顿时瞪大了双眼，放在大腿上的那只手狠狠地扎紧腿上的肉，他努力使自己忘记王广新说的那句话，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身后的燕军士兵及将领大多数没有正儿八经看过一本书，所以王广新刚才的话他们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李定国是读过不少的书籍的，他听完王广新的话一时间愣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听错后手不自觉地扶住额头。
这事要是被史官写进史书，那大帅以后丢人丢大发了。
王广新也不管他们，继续怼道：“你也配说这样的话，当年你联手鞑子要剿灭我们时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见王广新揭了自己老底，史可法不禁老脸通红，辩解：“我当时作为兵部尚书，朝廷重臣，剿灭叛匪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你还是一名汉人啊！我虽然书读得不多，但也知道那鞑子是外族，自古那些帮助外族欺压自己人的都要遗臭万年，就如同那秦桧一般。”
听到王广新把自己比作秦桧，史可法顿时就急了，站起身来反驳道：
“你胡说！我没有背叛朝廷！”
见史可法突然站起身来，李定国等人以为他是要暴走，欲拔刀上前。
王广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动，而后缓缓站起身看着史可法那垂暮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降不降？”
史可法也抬起头看向王广新那严肃地表情，坚定地说道：“即为明臣，当为明鬼！”
听到史可法如此决断地回答，王广新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淡淡地说道：“杀了！”
旁边数名士兵当即举枪刺向史可法。
史可法胸膛被刺穿，而后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