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四魂环
笑红尘睁开眼睛。
他想迅速起身防备四周，但抽空的魂力让他动弹不得。
感受到大腿上熟悉的触感，他才放下心来，并仔细确认着周围的情况。
妹妹躺在自己腿上，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荆紫烟受伤比较轻，正蹲在霍雨浩身边，认真地看着他用生灵守望给季绝尘注入生命力。
似乎感受到笑红尘的视线，霍雨浩也正好结束治疗，二人四目相对。
“邪魂师呢？”
“跑了。”
“他不杀我们灭口？”
“他害怕龙女的诅咒，也不舍得他的骨龙。”
“他站的位置怎么会受到诅咒？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笑红尘神色怀疑，突然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问道，“武老呢？”
霍雨浩没第一时间回答。
他在考虑是讲实话，别让两兄妹过于担心，还是满足一下武老的恶趣味。
没想到笑红尘先说话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霍雨浩的眼睛：
“这计划是你想的还是武老想的？”
霍雨浩面色如常：“是我。武老他燃烧了自己的武魂，成功把钟离乌转移到龙潭上，我在旁边用生命之力唤醒了龙灵，这才把那邪魂师逼退。”
笑红尘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
“霍雨浩。”
“嗯？”
“我本来以为你这个人只是腹黑加奸诈，看来我错了，我还是不够了解你。”笑红尘语气很平淡，“我不是责怪你什么，毕竟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当然，更不是道德绑架，非要见到眼泪才算做悲伤。但是，你对生死看得太淡了，平静得不像个人。”
霍雨浩转回身去，靠坐在树下，只回了一个嗯。
笑红尘捻起妹妹的几根头发轻轻搓动着，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没把别人的命当命，也没把自己的命当命。”
霍雨浩轻笑一声，“我还没说武老死了呢，空间波动杂乱无章，人又不见尸体，谁知道武老是不是在哪个角落养伤...”
“不是这个问题！”笑红尘打断了霍雨浩，“龙女诅咒无视等级，沾染到必死无疑。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凭什么会想出这样的计划。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晕在一旁，自己和武老在龙潭边上等死？”
“我不能接受，我绝不能接受有人为我而死，我却苟且偷生。我笑红尘永远会站在朋友的前面，而不是受人保护！”
霍雨浩抬起头，说道：“那你更应该努力变强，别让自己晕得这么早。面对九十八级的超级斗罗，你一个五环能做什么，又能保护谁？”
笑红尘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霍雨浩，那时你说，莫姐死的时候你比我伤心的多。是骗人的吧。”
霍雨浩眼睛睁大了一点。
“你是不会伤心的，你一定会像今天一样，安慰自己莫姐没死，然后给自己一个虚假的目标，逼迫自己进入下一个阶段，用充实的快节奏的生活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你应该知道分身技能吧。但你可能不知道，莫姐有五个魂环都是分身！”
“如果她真的没死，她的本体一直藏在某处，那你们的回忆对她的本体来说，可能只是一段录像，或者是她收集情报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现你的老师还活着，但是她却跟你认识的她并不完全相同，那你的坚持和冷静还有意义吗？”
“别说了...”
“你总是习惯性地维持冷静的样子，但独处时的落寞就连梦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你真把我们平等相待，真把我们当朋友，就别老是搞出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独自背负所有痛苦的倒霉模样。看到就心烦。”
“我的缺点有这么明显吗？”霍雨浩自嘲地笑笑。
“我哥又不傻。”梦红尘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我...”
霍雨浩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抬头看向远方。
“好强的魂力波动，离这不远。”
“共享。”笑红尘冷声道。
精神共享覆盖，精神力汇聚成一条直线，向远处涌去。
“是爷爷。”笑红尘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魂导信号枪，朝天射了一发。
镜红尘自然看见了。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汇合，又突然看了一眼面前的黄蜂。
来都来了...
半柱香的功夫，霍雨浩突然感觉地面在震。
咚。
咚。
震动越来越大。
轰！
侧边树木倾倒一大片，一只两层楼高的蟾蜍落地，把熟睡的季绝尘都给震上了天。
蟾蜍张开嘴，一只沾满口水的黄蜂被吐了出来。
“万年，你可以吧？”蟾蜍斜瞥霍雨浩，瓮声瓮气地说道。
“您怎么知道的？”霍雨浩反问。
“你的模拟不是百年该有的样子。”很明显，二环已经千年了，四环万年倒也很合理。
更重要的是，那一窝幻境蜂没有千年的，只有万年和一堆十年百年。
霍雨浩也不客气，一刀了结幻境女王蜂的生命，开始吸收魂环。
他居然被笑红尘教育了一通，现在郁闷得很，而且他也懒得给镜红尘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镜红尘确认孙子孙女伤势稳定，只是抽空了魂力，才开始询问起来：
“发生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一处龙潭。遇到了邪魂师的超级斗罗，武爷燃烧武魂保护我们逃走。”
邪魂师？
超级斗罗？
那混蛋连我红尘家族的人也敢下手？
“嗯，能力是召唤一只骨龙，还有死神气息。”
“钟离乌。”镜红尘咬牙切齿，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何尝不知道，与邪魂师合作迟早会遭到反噬。但他身居明德堂主的高位，为了保护家族，他一直以来只能纵容。
可是，如果连家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了，那还能找什么借口？老友尸骨未寒，继续在邪魂师问题上装傻下去，自己有何颜面去面对他？
更可气的是，刚刚才向太子表达了支持，现在又要因为邪魂师跟太子决裂？
命不要了？
自己要是公然跟即将成为国师的圣灵教撕破脸，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明德堂主不是非得姓红尘！
到时候，老友的牺牲不就白费了？
两难啊。
镜红尘在思考中渐渐压下了愤怒，但脸色绝不好看。
兄妹二人也自觉没搭话。
此时，霍雨浩正身处一片旷野。
那旷野与武应璋的本命空间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天空中正飘着雪花。
雪纷纷扬扬降落，很快在长着稀疏杂草的土地上融化，每走一步，泥泞都在不停的吸扯鞋底。
“好奇特的幻境，吸收幻境蜂魂环的人都会进入这样的环境中吗？”
霍雨浩试着呼唤天梦哥和冰帝，没有任何回应。
他拔出下陷的左脚，再次向前迈步。但这条泥泞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
“看来是要触发某些条件才能成功吸收魂环，万年的精神属性魂兽果然不简单啊。”
不过，自己的技能居然还能使用？
精神探测一开，霍雨浩震惊了。
探测的范围覆盖万里，一切信息刻入脑海，分毫毕现。
仍看不见荒野的尽头。
“这是哪？”
水蓝色的身影拦在路前，只一个照面，霍雨浩的身体霎时粉碎，又飞速重组。
熟悉的感觉。
“我在这做什么来着？”
霍雨浩没有反应，他曾这样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拔出右脚，再次踏前一步。
蓝色身影又是一拳，他的身体再次粉碎重组。
不知重复了几次，当蓝色身影再度出拳，他的身体又一次化作碎片时，一座小小的白塔挡在他的身前，吸扯着他粉碎的灵魂。
但毫无办法，他和白塔一起碎了。
重组。
白塔没有再出现。
继续前进。
这次，他不知向前走了多久，那蓝色光影再度出现，又是避无可避的一拳。
这一次，挡在自己身前的是王冬，她看起来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眼间的稚气早已消失不见，与自己记忆中的光之女神如出一辙。
她左脚踩在昊天锤的锤头上，长发飘摇，英姿飒爽。
她轻笑一声，左手抡起大锤，砸向面前的蓝色光影。
没事的。
没事吗？
“你可以习惯死亡，但不要忘记活着。”
“你没把别人的命当命，也没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冬儿！”
霍雨浩瞬间睁开双眼，面前，季绝尘荆紫烟以及笑梦四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周围，一白一紫两黑四个魂环漂浮着。
霍雨浩眼中有说不出的惊慌。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赶忙开启模拟掩盖了一下魂环颜色。
“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远处，镜红尘的表情很是惊讶。
他知道这年轻人很有潜力，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两个万年魂环的魂宗。
“喊谁呢？”梦红尘伸手在霍雨浩眼前晃了晃，“喂？”
“过去多久了？”
“三天。”
霍雨浩闭上眼睛，体会着回归现实世界的实感，又去精神之海中给天梦哥冰帝和伊老报了个平安，才开始细细感受新技能。
很简单，就是幻境。
既可以对单，也可以范围攻击。自己可以控制给对方植入幻境的内容，但如果不控制的话，会默认让人看到自己最为恐惧的事。
说起来，幻境和银月狼王的精神混乱在作用上相差无几，都算作一个群控。但当霍雨浩真正使用时才明白，老师的模拟不完全是模拟本身，而是模拟与幻境的结合，她一边模拟出假象，一边影响对手的精神之海，因此才能把精神力运用出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流派。
自己曾经算是跟天梦哥一样的数值怪流派，靠自己有形有质精神力的灵魂冲击，全斗罗位面没几个能挡得住；而老师的流派就是骗，难怪封号是幻，如梦如幻，令人分不清现实与虚拟。
睁开眼睛，霍雨浩站起身，对镜红尘拱手行礼。
“多谢堂主护法。”
镜红尘这种大忙人都能在这里等自己三天，不得不说自己面子还挺大。
“老武怎样了？”
当时的事，毕竟只有霍雨浩一人看见了全过程。
“他没事，好像在空间里闭关，要不我去叫一声？”
“不可能，附近没有他空间的气息。”镜红尘对老武的武魂能力何等熟悉，他知道老武为了随时得知外面发生的事，会习惯性的留一个后门。
霍雨浩知道骗不了他，只能在模拟的掩饰下开启亡灵之门，偷偷给在里面修炼的老武传递消息。
没过多久，空间拉开一道裂缝，武应璋从里面缓步走出。
“堂主。”
“武爷！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梦红尘笑道。
镜红尘神色无奈：“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久才露脸？”
“武魂烧了这么一大块，总得让我养养伤吧。”武应璋对梦红尘笑了笑，又转向霍雨浩，“这回真是多亏霍小兄弟机敏过人，要不是他用刻刀唤醒龙潭中的残魂，恐怕我们都凶多吉少了。”
“不敢当。”
“而且，这次闭关，我收获颇丰啊，老镜你是不是完全没感受到空间之力外泄的气息？我感觉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对空间之力的理解能再上一个台阶。”
武老看上去兴致盎然，镜红尘只得连连点头敷衍。
“霍雨浩。”镜红尘终于受不了老武唠唠叨叨，他走到霍雨浩身边，递给他一封灰色的信，“因为最近形势紧张，跨国信件都被严格管控，原则上你是不能看的。但念在你救了笑和梦，老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雨浩接过信，很快撕开信封，双手有些颤抖。
“雨浩，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魂导器过敏症恐怕又复发了。”
霍雨浩后退两步，只觉脑中天旋地转。他没有犹豫，立马给自己来了一记精神冲击稳定心神，只是没收住力，口鼻处鲜血像一条小溪，细细流下。
他当然知道魂导器过敏代表了什么。
“我对此早有预感，你不必为此愤怒，也不需要为我担心。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要是没有我，你会更果断，更强大，也更快乐。所以，我不希望再成为你的累赘，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你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不许为我自乱阵脚。只是，经此一事，我担心每个人命运的锚点难以改变，切不可对自以为变化的未来掉以轻心。”
“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早就明白这些道理，因为哪怕心中不舍，你仍下定决心远去日月，与我分别。那天你一定偷偷哭了，是吧？”
“雨浩，时间是最不可怕的，时间不会把我们分开，我会在未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