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虏校尉
“邹破虏。”邢举只是轻哼,“本君镇守渔阳一郡,今闻有鲜卑入塞劫掠,自是率军来讨。”
“惭愧惭愧。”邹破虏佯作恍然,面带歉意道:“本校身为破虏校尉,鲜卑入塞却毫不知情,竟要劳烦邢都尉亲劳。”
两人说话虽是客套,阎柔却从觉察出暗流汹涌,暗道天助我也。
邢举一指阎柔,“这七人乃鲜卑贼子,杀我士卒十余人,本都尉要捉拿归案,以正典刑!”
“放你娘的屁!”段扎似个箭头,性如烈火,“狗官赶尽杀绝,还不让咱还手?”
“放肆!”邢举怒发冲冠,“腌脏货色竟对本君不敬?”
邢举暴怒,他乃一郡都尉,秩比二千石之尊,竟被塞外杂胡呵斥。
他身后兵马纷纷拔出利刃,举起弩箭,气氛刹然剑拔弩张。
“邢都尉恐怕误会了。”邹破虏打马而来,拦在邢举之前,“他们不过是塞外马商罢了。”
“塞外马商?”邢举冷哼,反问道:“谁家马商如此悍勇,箭法神准?”
“邢都尉,我们几人行走塞外,会点箭术护身情有可原。”阎柔善于诡辩,专业对口。
邢举再问,“那人顶翻战马,又如何解释?”
他虽未亲眼看到,却早已有士卒禀报详情,故而反问。
阎柔见他看向舒战,便打了个哈哈,“我兄弟天生神力,敢问汉律可明文劲大不可经商?”
“不错。”寡言的舒战点头,“俺自小力气就大,一顿能吃十人的饭。”
邢举语塞,暗骂阎柔诡辩,“纵你能辩,可杀我士卒却是事实。”
“你的士卒身上,也插满了自家的箭头。”阎柔只一回头,哂笑道:“谁知道是我们杀的,还是邢都尉麾下自相残杀?”
“你!!”邢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气急。
汉军攻山箭如雨下,先前阵亡的汉军尸身上,早已插满箭矢,纵眼看去乱成一团,旁人一时竟分不清谁是谁杀的。
大伙都是暗自发笑,阎柔无理尚辩三分白,邢举这等人上人没见过如此赖皮无耻之人,有理也说不清。
邹破虏亦是笑了笑,“邢都尉若是去讨鲜卑,本校自不敢拦,不过这几人都尉今日是带不走了。”
“邹丹!”邢举忍无可忍,撕破脸皮道:“别仗着你老子是北军中候,便在本君面前撒野。”
“是又如何?”邹丹玩味大笑,“有好老子为何不仗,邢都尉若能有这好老子自也能撒野,还是说邢都尉打小便没老子?”
邹丹先礼后兵,言辞讥讽,句句直戳邢举心窝子痛处。
邢举涨的面红耳赤,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轻易与邹丹较劲。
邹丹是幽州破虏校尉,自率本部一千带甲精骑,实力雄厚。
而邹家更是幽州大士族,前任破虏校尉邹靖,正是邹丹之父,如今邹靖受朝廷征召,官拜北军中候,与太尉张温乃多年至交。
邹丹率全部而来,势要力保阎柔,他邢举虽为一郡都尉,奈何无法直达天听。
“邹破虏既自降身份,甘引异族入塞,本君也不好说甚。”邢举并非蠢人,蛮干不通,思量再三让步道:“且将本君从弟放了,这便撤军。”
邹丹对阎柔颔首示意。
阎柔松开匕首,一脚踹在邢可屁股上,将他踹到邢举跟前,狼狈踉跄。
“撤!”邢举恨恨的盯了邹,阎二人,拨马离去。
他麾下士卒抬起阵亡尸体,亦灰溜溜的铩羽而归。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阎柔也紧随邹丹的大军返回渔阳。
邹丹所部乃是大汉幽州精锐,人数虽只有千人,却是可与塞外鲜卑争锋的野战军。
阎柔几人身后相随千军万马,万无一失,众人四顾,只见旌旗蔽日,衣甲煌煌,龙精虎猛。
兄弟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有这般雄军保护,不用再提心吊胆,奔命逃亡了。
如今莫说是安全无虞的进渔阳,就是进洛阳他们也信!
“邹某来迟,让阎兄受惊了。”邹丹颔首歉然。
邹丹不过二十出头,长了阎柔几岁,却亲呼其为兄,面子自是给的足。
“阎某还得多谢邹兄救命之恩。”阎柔释然一笑,“今日若无邹兄相助,阎某当真回天乏术。”
“阎兄客套了,邹某也是受人所托,不敢居功。”邹丹毫不避讳,他与阎柔并无瓜葛,全是因为家族利益,方才出马。
阎柔也知邹,田两家皆为士族,必然是政治上的联盟,同气连枝。
邹丹能及时赶来相助,自少不了田家的关系。
“敢问邹兄,那邢举是何人,亦是士族?”阎柔对这险些要了自己命的仇人,可是刻骨铭心。
“不过是广阳郡的豪强,出资巨万,买得都尉之职。”邹丹不屑,言语颇损道:“缺德不缺钱,上不得台面。”
阎柔暗自忖度,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卖官鬻爵之风如此盛行,看来自己通商是走对了路。
他忽而想到若是等日后赚够了,也使些鬼磨钱换个都尉县尉甚的,也不必在草原上刀口舔血,风餐露宿了。
不过转瞬又否了背离初心的念头,天下大乱在即,这权倾一地的都尉还不如富甲天下的商贾来的痛快!
“我此行掩人耳目,但却为邢举所知,恐怕....”阎柔转念一想,怔怔道:“田家之内,恐有奸细作祟。”
他这番入塞,轻装简从,掩人耳目。
毕竟渔阳郡中还有另一股力量,阎柔不想大张旗鼓,只带了数人悄然前来。
没成想对方依旧了如指掌,这只能说明田家内部,被安插了耳目。
“渔阳郡明争暗斗,免不得有暗桩藏匿,倒是苦了阎兄。”邹丹干笑两声,“此番是我等邀阎兄入塞,却险些置阎兄于死地,实在是失礼。”
阎柔摇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邹兄这不是搭救了阎某,纵然失礼也算是相抵了。”
“也赖阎兄临危不惧,据险死守,替邹某争取了时辰。”邹丹凛然,面露恨意,“若邹某再晚来片刻,恐怕真要让那厮得逞,这笔帐迟早要让他加倍奉还。”
“巧了。”阎柔记仇,腹黑道:“阎某也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邹丹本是骁勇悍将,对于临危果决者,向来看重三分。
阎柔虽是士族贵客,干系着士族利益,但邹丹绝也不会称呼一个塞外商人为兄。
但方才见到阎柔仅以数人之力拖延汉军,武人之间惺惺相惜,不由对阎柔高看两眼。
不知不觉间,前方已依稀可见连绵城垣。
渔阳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