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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今晚还叫吗
两拨人马合流,未多逗留,便朝宇文部返回。
“我以为你会杀他。”宇文莫那忽而心有余悸。
阎柔笑了笑,“是吗?”
“是。”宇文莫那轻叹,“若是以前,你一定会杀了他。”
“若是以前,我也一定会提着人头回来。”阎柔忽而反问,“不是么?”
“是,你也一定会这般。”宇文莫那凝了凝,似乎阎柔说的没错,他还是那个他。
但宇文莫那如鲠在喉,“阎兄,你似乎变了不少,但我又一时说不清哪里变了。”
“宇文兄,世上岂有一成不变之人?”阎柔哈哈笑道:“我的变,若是能更甚昔日,就是好事。”
宇文莫那颔首称是,他这个结拜兄弟,素来勇武过人,每逢争斗必一马当先,杀伐甚重,不死不休。
如今阎柔依旧是那个勇武争先的阎柔,只是平添几分游刃有余的圆滑老辣,刚柔并济让他猜不透阎柔的心思。
大军赶回到宇文部时,又是星空满天,灯光点点。
宇文部井然有序坐落此处,仿佛无事发生过。
阎柔一行长途奔袭,惊心动魄,加之两天一夜未曾合眼,早已是疲惫到了极点。
部众们回到宇文部,便钻进各自的帐篷呼呼大睡起来,就连最能折腾的莫风,也不见了踪影,想必已在梦乡之中。
阎柔本想领着田君娇回帐歇息,却见到副帅宇文嬗前来。
“阿柔,部帅唤你牙帐议事。”宇文嬗瞟了一眼旁边的田君娇,意味深长,“将这女子也带上,刻不容缓。”
阎柔心头一动,见宇文嬗这般急切,心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和士族田家取得了联系。
他在得知田君娇身份后,他连夜便派人往来于塞口,渔阳等地,只为打听渔阳田家的消息,与之接洽。
如今不过三日,就已经有了眉目!
“出了何事?”田君娇心头没底。
“自是好事。”阎柔笑了笑,“只恐怕,你快回家了。”
田君娇颇为愕然,赶忙跟上阎柔。
两人疲倦俱失,快步来到牙帐中,却见牙帐中只有三人。
除了宇文普回,宇文嬗,还有另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看他打扮像是个汉朝书佐小吏。
“阿柔你小子,做事这般隐秘,竟然连我们二人也瞒着。”宇文嬗声如洪钟,当先笑骂道:“难怪那日牙帐议事,你突然提了个通商贸易,当时我还纳闷,如今才后知后觉!”
阎柔歉然,“副帅见谅,部中人口众多,鱼龙混杂,不得不暂且藏掩了其身份。”
宇文部有一十八渠,人口众多,也并非铁板一块,同气连枝。
眼红他人,坏事者也时常有之。
阎柔担心过早公布田君娇身份,反而会成为部中焦点,被坏事者惦记,破坏自己的通商接洽一事,故而隐瞒。
“谨慎是好事,能做大事者,无一不是谨慎过人。”宇文普回却淡然一笑,“阿柔心思过人,处置妥当。”
“阎渠帅,在下是广阳郡田楷,田太守的掾属。”那汉朝书吏起身作揖,颇为恭敬,“奉田君之命,专程来看望小君是否安好。”
“好与不好,还请贵使一观。”阎柔后退两步,将田君娇置于身前。
那书佐见田君娇完好无损,倒也松了口气,“小君可还安好?”
田君娇虽然不认识此人,但还是回答道:“本君甚好,还望转告阿父。”
“诺。”书佐偃身一拜。
书吏身子一转,拜谢宇文普回,“宇文大人,三日后田太守会遣人前来,迎回小君,这几日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宇文普回只是鲜卑部帅,远称不上鲜卑大人,可书吏圆滑逢源,依旧高称宇文普回为大人。
显然他的马屁是到位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饶是宇文普回的沉稳,也面带笑意客套,“贵使客气,不过举手之劳。”
书佐离去,阎柔二人也回转偏帐。
“三日后,你阿父的人马就来了。”阎柔如释重负,“真没想到,你竟是广阳郡太守之女。”
阎柔知道这渔阳郡田家是大士族,族中子弟多有任职本郡者。
他却没想到除了渔阳郡外,就连广阳郡的太守也是田家之人,更是田君娇的生父,足见田家在幽州势力之大!
田君娇会意,“阎大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你所托之事,我也会尽力相助。”
阎柔大喜,他太需要这样的机会,结识士族的圈子,打通尘封的商路,将大量的牛羊马匹倾销出去,交换他们手中的盐铁五谷!
“你是太守之女,被乌丸人所劫,这事恐怕并不简单。”阎柔欣喜之余理了理思绪,觉得并不寻常。
乌丸人早已归附,虽然反复无常,但将太守之女劫掠而去,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听闻,实在是匪夷所思。
“渔阳郡毗邻内附乌丸,又为鲜卑诸部侵扰,并不太平。”田君娇轻叹一声,不再隐瞒,“阿父不久前忝任为广阳郡太守,广阳郡虽毗邻渔阳却远离边塞,又是州治所在,较之渔阳更加妥当。阿父遣人将我从渔阳接到广阳躲避兵燹,半路为一支乌丸人所截,百余名扈从兵士或死或逃,我也便成了俘虏,直到为你所获。”
“区区三十骑便纵横渔阳,击溃你的百余扈从兵士?”阎柔疑惑道。
田君娇摇头,“这批人来历不简单。”
“什么来历?”
“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渔阳郡豪强张纯,勾结内附乌丸人所为。”田君娇聪慧,如今和盘托出,“他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乌丸人,借乌丸人之手将我劫走,我料想张纯此举或许是想掣阿父的肘!”
阎柔又问,“这渔阳郡张纯又是个什么人物?”
“他是渔阳郡中一等一的大豪强,曾做过中山相,犬牙势力遍布。”田君娇面带恨意,“听阿父说此人阴养死士,暗交异族,三郡乌丸与他多有瓜葛。”
“原来如此。”
阎柔听罢,大致明白了田君娇的意思。
这批乌丸人并非是瞎猫碰死耗子,而是提前得知了田君娇的行踪,专程为劫掠她而来!
他们定然是张纯提前挑选的乌丸精锐,骑射本领都是炉火纯青,百里挑一。
太守的兵马只是绣花枕头,遇上精锐乌丸人,几个回合便被打垮了。
阎柔不禁想到峡谷伏击时,那批乌丸人虽已濒临绝境,可依旧死战不降,骁勇无比。
当时想来蹊跷,如今听田君娇解释后,他才恍然大悟。
乌丸人化作小股散骑,为的就是潜行而来,避免大批人马过境,引起边塞破虏校尉的精锐骑兵注意。
他们苦战击溃了太守的兵马,夺下了田君娇却被自己截了胡。
阎柔心头五味杂陈,虽说是帮了田太守的大忙,但是这张纯作为田太守的死敌,又与内附乌丸人多有往来,又是否会对于自己日后的经商从中做梗?
两人说罢,又是深夜,阎柔将油灯一吹,便想歇息。
“今夜...今夜还要叫吗?”寂静中,田君娇忽而脸颊滚烫问道。
阎柔一听险些跌倒,他没料到此时此刻田君娇还没忘那事。
“不用了,你已然无虞了。”阎柔无奈摇头,心道自己就算是铁人,这时候想那事也得磨成针了!